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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璨不在上书房,越空蒙脱了鹤氅递给黄芪,问道:“殿下呢?”
黄芪说:“皇后娘娘有要事请殿下相商,在大人走后不久,殿下就被请去凤栖宫了。”
越空蒙眼皮一跳,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连鹤氅都来不及穿,只身就没入了风雪中。
黄芪在身后大喊:“大人!大人!”
而越空蒙什么都没听见——他只想快点见到池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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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姚诗坐在小几前面,递给池璨一张画像:“阿璨,你看,这个姑娘如何?这是会稽谢氏的姑娘,画的一手好画。”
池璨兴趣缺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姚皇后也不以为意,她换了一张画像,又说道:“这位是庐陵荆氏的姑娘,琴艺一绝,在江淮十分有名。”
池璨低头看茶几上的茶杯,仿佛这杯普普通通的茶杯与茶水突然开出了花来。
姚皇后又换了一张画像:“这是始安孙氏的姑娘,精通诗书,与你一定聊得来。”
这次池璨不再沉默:“母后不是一直希望儿臣娶阿期吗?怎么如今竟然帮儿臣物色起东宫妃来了?”
姚皇后闻言,脸色难看了起来,她抱怨道:“你舅舅既然看不上你,那母后也不是非阿期不可。母后的阿璨,配得上最好的。”
池璨垂下了眼:“既如此,儿臣已有心仪之人,母后不必多虑了。”
姚皇后眼皮一跳:“是谁?”
池璨反问:“儿臣有了心仪之人,母后不开心吗?”
姚皇后被问的一愣,转而答道:“开心,母后当然开心。若是出身还过得去,不如就让她入东宫,做个良娣也很好。”
池璨的眸色深了深:“让她做东宫妃不可以吗?儿臣心悦她一人,不希望委屈了她。”
姚皇后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阿璨喜欢的,自然是好的,只是不知那位姑娘的身家教养是否称得起太子妃的位置?若是出身教养不好不堪为妇,那是做不得太子妃的。”
“既如此,母后认为,什么样的身家教养,称得起‘太子妃’三个字?”池璨抬头,目光直直地盯着姚皇后,声音却很轻,“江左吴姓士族家的姑娘吗?”
这句话太轻,轻到姚皇后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池璨说了什么;但这句话又太重,重到姚皇后在听明白池璨的意思之后,吓得打翻了手边的茶盏。
有女官听到声音要进来,池璨呵斥道:“谁也不准进来!”
池璨一直都是风度翩翩、儒雅风趣的样子,侍候姚皇后的女官这么多年来就没见过池璨发脾气,一时间被震得吓蒙在门口,愣是没敢推门进来。
姚皇后也被吓了一跳,待她反应过来,才怒道:“阿璨!这就是你和母后说话的态度吗!”
“那母后要儿臣怎样的态度?”池璨的眼中是彻骨的寒冰,“像陆大人一样的态度吗!”
陆大人!陆之寮!池璨都知道了!
姚皇后瞬间脸色惨白。她的双手开始发颤,她努力地想让双手停止颤抖,但双手不听她的话,依旧在不停地颤抖。颤抖到最后,姚皇后也放弃了,她转而想拿起茶杯止惊,却发现茶杯刚刚被她失手打翻。
这一瞬间,她惊慌的不知如何是好。但,就在下一秒,一个装着滚烫的茶水的、尚且温热的茶杯被送到了她的手中。姚皇后下意识地接过茶杯,温热的温度透过天青色的茶杯从她的手掌转移到了心口,让姚皇后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这一瞬,姚皇后才发现,茶杯是池璨送到她的手上的。她慌忙地抬头想要说些什么,却在见到池璨那双冷静的双眼的时候,所有的话都哽在喉头。
池璨道:“母后想说什么?”
不待姚皇后开口,池璨又道:“母后想说什么可以稍后再说,现在,儿臣有话要问母后。”
说着,池璨伸手拿走姚皇后手中的茶杯,看着姚皇后的眼,一字一顿地说道:“儿臣想问,陆大人究竟许诺了母后什么,竟让母后心甘情愿地算计自己的儿子?”
姚皇后下意识地说:“没有……”
池璨闭上了眼,端正地坐在姚皇后的对面,一副不听到答案不罢休的样子。
姚皇后张口,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静默在二人之间流转,气氛就这样凝滞了起来,寒冬腊月,姚皇后竟感觉到了一股夏日才有的闷热感,闷得她忍不住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
池璨太过稳定,姚皇后越来越动摇。最终,姚皇后败下阵来:“陆之寮告诉我,只要我能让陆家的长房嫡女入宫做太子妃,陆氏女会为我是从。”
能让一个世家女对她唯命是从,这对姚皇后来说真的太重要了。
姚皇后出身不高,当初不过是长平帝后宫中一小小的良家子,不过是好运生了池璨,才被封为良媛。再后来,天大的馅饼砸到了她的头顶。
长平帝还是太子时的元妃无子又早逝,彼时长平帝年岁已然不小,膝下却唯有池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