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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娘故意往她身上蹭了几下才出去。
云长安转过头看向摆在一边的铜镜,春娘算是勾栏院里中下等的姑娘。屋子里陈设简陋,她本人长得也普通,整个屋子里最值钱的东西,就是妆台上那把玉梳。
乞讨是活着,卖|身也是活着,云长安觉得自己比这些女人的命还是要好多了。等下吃饱喝足,她就能继续她自由自在的江湖路。
“昨晚上有五凉山的强盗进城了,把孙衙役给打伤了。孙衙役是县太爷的小舅子,县太爷震怒,命令全城搜捕呢。”春娘端着大托盘进来,把包子和稀粥放到桌上,眉头紧皱,小声说道:“又不知道哪些人要倒霉了。每回都这样,只要出事,就要让商铺和小贩交银子去剿匪。”
“天晋如此强盛,天晋国皇帝听说也挺圣明,为何下面也有这样坏的官?”云长安不解地问道。
“天高皇帝远,而且皇上又怎么会管我们这种小百姓?”春娘长吁短叹,扭头看云长安时,又露出一脸笑意:“公子从哪里来?听口音像是盛元来的。”
“哦。”云长安抓起筷子,埋头吃面。
“公子手真白。”春娘在她身边坐下,指尖在她的手腕上轻轻滑动,“比奴家还白,公子一定出身富贵人家。为何要春娘侍奉呢?我们这里漂亮的姑娘多得很呢。”
“我喜欢你这种。”云长安敷衍道。
春娘握着帕子娇笑,过了好一会儿,指尖拔了拔云长安的耳朵,小声说:“公子耳朵真细白,真小巧。我要是个男子,一定爱死这双耳朵了。”
云长安楞了一下,头发削断之后,耳朵就遮不住了。
“让我绣一晚上的花,奴家就觉得奇怪。”春娘叹了口气,哀怨地说道:“像我这年纪,怎么会有公子这样年轻俊俏的公子喜欢呢?”
云长安抓紧吃面,少说为妙。
春娘也识趣,坐到一边绣花去了,不再吵云长安。在这种地方生活的女子,长着九颗心,懂得奉迎人,也懂得祸从口出。
“谢谢姑娘,还望谨言慎行。”云长安吃饱了,背好自己的行囊,放了一张银票在桌上。
春娘朝她笑着点头,“公子从后门走,大街上有很多捕快。今日出城只怕不易,会要有令牌。东面梆子菜街口住着一位牛爷,他那里可以高价买到出城的路。公子保重。”
云长安抱抱拳,打开大门,大步往外走。穿过后院,果然是条小道,大路上传来了搜捕的动静,一声比一声凶恶。
她拧拧眉,感觉有些扫兴。还以为天晋会是好地方,没想到一样黑。
梆子菜街口很好找,她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在旁边绕了好几圈,仔细打听了一下牛爷的事。
这人与衙门师爷是亲兄弟,所以从他手里可以买到出城的路子。此时牛爷穿着一身狐裘长袄,捧着暖手炉,正站在酒馆门口狠狠地踹一个躺在门口的乞丐。
她正要上前去,只见前面闹哄哄的,一大群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气势汹汹地过来了。
炎罗族人!
这些人嗜财如命,尚武残暴,只要出得起钱,他们就会为你卖命。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来抓她?
“牛爷,师爷让我告诉你一声,这两天千万不要乱给人令牌。京中有贵人要来。”此时有个衙役匆匆从她身边跑过去,冲到了牛爷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道。
“京中贵人干吗来我们这小地方?”牛爷收回了踩在乞丐头上的脚,好奇地问道。
“这个就不清楚了。看到刚刚进城的人吗?那些就是京中贵人的侍卫,只怕是来抓什么人吧?所以师爷说了,千万别乱带人出城。”衙役交待完,急匆匆地跑开了。
云长安知道今天是别想从正门出城了,想别的法子吧。
她绕了一圈,回到了先前住的勾栏院,还是想找春娘。
“春娘被叫去县衙伺候贵人了。”老|鸨甩着锦帕,上下打量她,笑着问:“公子这么喜欢春娘啊?我给你再叫个更漂亮的。”
云长安看着老|鸨给她叫过来的东娘,越发地疑惑。
这东娘年方十六,眉清目秀,绝对比春娘要美。春娘年纪已大,为何要叫她去县衙伺候?难道是因为她的缘故,连累了春娘?
不可能,她来这里的时候,已经易容了,袄子也另换了,没这么快找到她才对。或者是与那些炎罗人有关系?
她跟着东娘回屋,东娘又是沏茶,又是按肩,伺候得十分殷勤,问什么就答什么。不过她也不知道为何要叫春娘前去侍奉。
胖喜依她的吩咐,去县衙打探消息。回来之后却直摇头,并没有找到春娘的下落。
云长安提醒自己,切莫多管闲事。但又转念一想,她既然要行走江湖,当然要打抱不平才对。而且,她去县衙弄一面令牌出城,那不是更稳妥?
思前想后,也没能拿定主意。毕竟她这个不会武功的小侠女,行侠仗义也得靠运气,没有完全的把握,她不能往狼窝里硬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