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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过去几年,邵一点觉得这个春节过得很快, 轻松愉快, 眨眼间就到了尾巴上。
祁奶奶是真的很喜欢邵一点, 将她自己年轻时带的玉镯子都送给了邵一点。邵一点窘得脸都红了,她想起自己买的那对胸针。
明明看起来那么精美的礼物,祁奶奶没带两天就坏了,上面那朵亮晶晶的玻璃紫藤花落下来,滚在地上的时候, 她觉得也该找个地方, 将脸埋起来。
那时候,她才知道祁天不想让她花太多钱, 带她去了本地的批发市场。不愧是大城市, 连批发市场都井然有序, 比江城市中心最大的商场都还有模有样。
邵一点委屈得很,忍不住瞪了祁天一眼。心下是埋怨他的,毕竟第一次见面就给家长留下了抠门的印象,这太不好了。
“……”
祁天哭笑不得,不知道说些什么为自己辩解,最后干脆闭上嘴, 瞧着邵一点鲜少露出的小情绪, 越看越觉得可爱。
“没事, 没事, ”祁奶奶笑眯眯地将掉落的玻璃组件, 小心翼翼地捡了起来, “下次你再送奶奶一个就可以了,听小天说你做软陶做得可好了,下次送奶奶一个。”
“奶奶你放心,小结巴做的可比外面卖的还好。”
不等邵一点回答,祁天就像是赞美他似的,美滋滋地夸起了邵一点,手悄悄伸到饭桌下,握住了邵一点的手捏了捏,像是宽慰,又给了她无尽的勇气和信心。
她抬起头,严肃地保证:“祁奶奶我一定给你做个最漂亮的胸针。”
邵一点一直寻思着怎么样的胸针才算漂亮,自己私下里偷偷画了无数个草图,都不是很满意。
初五的时候,A城难得是个明媚天,祁奶奶带两个年轻人去了附近的紫星公园散步,说是这是她以前经常带着祁天来这里玩。
入春了,公园里的杏花树不畏严寒的残韵,一簇一簇开得热闹,粉白色的花蕊挂在树梢上,像落了满枝的梦幻雪雾。
“你们两站过去,就那颗树下,一人抓一角丝巾,让丝巾呈现出在空着飞舞的状态。”
祁奶奶六十岁了,身子骨很硬朗,两个年轻人都没她的精力好。拍了一下午的花花草草还不够,还非要让祁天和邵一点当模特。
祁天有些烦躁了,在一群老年人的围观下,被祁奶奶要求着摆出各种羞耻的姿势,祁天觉得自尊心已经在燃烧了。这次他誓死不从。
“奶奶,你够了啊,我不拍了,要拍你自己拍。”
“小天,听话啊,奶奶再拍一张就不拍了。”
这话祁奶奶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祁天再信他就是傻。他一屁股坐在了树下,看了一眼还傻傻抓着红绿相搭的老年人专用扭造型丝巾,不知所措的邵一点。
“别理我奶奶了,她以前就想当摄影师,但是技术太差没人找她拍,现在只有折腾我们。”他拍了拍身边的一块空地,“我们坐下休息一会儿。”
“这……”邵一点看着端着相机的祁奶奶朝她露出小孩子般祈求的表情,“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她每次都来这套,你别被她骗了。”
祁天哭笑不得,决定无视祁奶奶的可怜攻势,伸手拉住邵一点手中捏着的丝巾,往下扯。邵一点没准备,踉跄着就朝祁天身上扑过去,趴在了他半屈半伸的长腿上。
“你干嘛啊。”
邵一点臊得慌,一边抱怨着,一边想趴起来。背上突然一股大力阻止了她爬起来的趋势,邵一点正纳闷祁天想要干什么,脖子上又缠上了她的脖子。
亲昵的姿势,像把她抱在腿上。
“奶奶,拍啊,你不是想拍照吗?”
祁天朝呆若木鸡的祁奶奶喊了一嗓子,方才如梦初醒,慌慌张张地端起了相机。看着取景框里的少年少女,一个笑得灿烂,一个满脸茫然,有一瞬间她眼角涌上热意。
很多年前,她也将祁天抱在怀里,在这里照过照片。那时候,他还那么那么小,转眼就长这么大了,大到有了自己喜欢的姑娘。
春节结束,清冷的A城像是注满了新鲜水流的池塘,一下拥满了人潮。寒假还有十多天才结束,邵一点答应了艾雪要赶在十五之前回去江城,祁天也要跟着,祁奶奶挺舍不得他们的,一边抹眼泪一边大包小包地朝后备箱塞东西,叮咛着两人经常打电话回来。
这一通折腾了好久,祁天才顺利发动了车引擎。
邵一点趴在车窗边上,一直同两老人挥手,直到看不见了,还趴在车窗边往外看。呼呼的春风刮在脸上还是刺骨的,不一会儿邵一点的脸就冻得通红。
祁天关上了车窗,“这么舍不得啊,下次再来看他们就是了。”
邵一点没吭声,她心情有些低落,从热闹到空冷,好像就是眨眼的事。
祁天看了她一眼,不知想到什么,噗呲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
邵一点抬起头,含了泪的眼扑闪扑闪的,像星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