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长,我能找着回来。”他答得很简单。
“你身上洗干净了?”她的口气并不高兴。
他知道她问的意思,使劲地点点头,这一刻,她看到一张干净英俊的脸庞,但她不为所动,继续盘问:“衣服上呢?”
他又点头,还松开衣服扬了扬,可是她一点儿也不感到好笑。
“头发上呢?”她不放心,让他靠近,俯下身去,认真地用手指分拢细看。
书又被留下,他好像怕她再不要他抛弃他,改变了很多,每天一早,就悄悄地开门,让花牦牛自个去溜溜,自己忙着烧水、整理火炕、收拾石屋四周,等她起来后,又勤快地开窗换气、打扫室内,然后跟她外出,搀上扶下,主动清洗皮袋,取水回来。
虽然他仍不讲话,但已不似以前那样的痴呆猥琐,致意却仍然很烦他,一样动不动就举起藤杖抽打,也不像以前那样敲打,而是真打,他只有默默地承受。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书虽然越来越小心翼翼,检查自己,却一点儿未能改变致意对他的态度。
除了夜里睡觉,大部分时间,他都被她赶到屋外,他只能绻缩在火炕边上,阳光好的时候,他就远远地走到山洞前面空地的边上,东向而立,痴痴地站上很久很久。
这时她就悄悄地拖着身子到门口来看他,虽然他回来时不忘擦去脸上的泪痕,她也还是能看得出来,但仍是对他动辄喝斥抽打。
书也在观察她,看她以手拄地行走,费力地上下牦牛,眼里充满了不解和怜惜,却不敢相问。
他悄悄地拾了几块石头,没事的时候开始磨琢,很有耐心,渐渐地,她发现他制磨的是三个又尖又细的石锥,有长有短。
除此以外,他无意中又捡到一根骨管,也不知是什么野兽的,如获至宝,天天比量来比量去,在上面刻蚀了一只又一只孔洞。
外面的天气再冷,里面总是很温暖。
他现在已经能体会到当初刚来,她很严厉地要求他出去时穿好厚衣,回来又马上脱掉,其实是怕他刚到大高原不适应,生出病来;夜间用皮索拴住他,也是怕他在外面走远,他当时虽然不敢反抗,其实内心是憎恨的,觉得女子都是看上去美丽,心肠狠毒,现在才明白她的良苦用心,自然对她心生感激。
而致意越来越烦躁,有时候恨不得把衣服全tuō guāng。一想到和他同住一室,处处尴尬不便,又是委屈又是气恨,忍不住骂他二句,打他几下,若时间一久,没有他的声息,便要把他唤进来,找个借口责打一通。慢慢地,书不光脸上沉默,内心也沉默了,而她也是打不好坐,睡不着觉,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