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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洧吟清醒过来的时候,发觉到自己的身体很不对劲,她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四肢百骸都在经历着垂死挣扎,唯一有清晰的感觉传来的地方就是腹部,那里面应该空无一物,就像在烈焰下暴晒的沙漠一样,仿佛有一把火在烧,烧得她都快神志不清了。
她沉默的等了一会儿,却没有等到前两个次世界都会传达的世界观,于是她费力的睁开眼睛,过度虚弱的身体令她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她拼命瞪大了眼睛,瞳孔才在这昏暗的环境里勉强聚焦。
她好像身处一个十分狭小的空间,唯一的光源就是从破烂的木门外透进来的一缕缕光线。那扇木门好像腐蚀很久了,木材由内而外翘起,翘起的顶端像被横空掰断一般显出尖锐的刺状,不断地有木屑从破烂的门板上掉落下来,空气里弥漫的都是细小的木屑,仿佛偌大颗粒的灰尘在眼前流动,同时还有一股咸湿的木材腐烂味道源源不绝的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飘散。
很不舒服,温洧吟想咳嗽,但是她发现自己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这才想到去观察自己的身体状况,入眼就是一身早已看不出颜色花纹的破烂衣物,露在衣袖外面的手指骨节分明,指甲不是正常的米白色,而是饱和的病态乳白,身体瘦得不像话,衣物都是骨头撑起来的,仿佛下一秒就要顶破那苍白到发青的皮肤,将之贯穿。
然而就是如此骨瘦如柴的身体上,还被一个可怕的东西束缚着,一条又粗又长的锁链一端钉在墙壁上的巨大铁钉,一端就箍在温洧吟的脖颈上,就好像在拴着什么随时都有可能发狂的野兽一样,可温洧吟分明清楚,以这幅身子的健康状况,恐怕连走路都是问题。
她的意识很混沌,直到耳边突然响起微弱的呼吸声,她这才发现这狭小的空间里不止她一人。她费力的扭过头,昏暗的光线里那个人显得模糊不清,但他闯入温洧吟视野的那一霎那,就令她丢了魂魄,血液一寸一寸的冷了下来,连心脏都被冻得发疼。
她怔愣了很久,才对着那个缩成一团的瘦小身影唤道:“……锦泱?”
那人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随后温洧吟听到了一个嘶哑的如同抽干全部水分,再从喉咙里抠出来的声音:“姐……”
“我想死……”
“我怎么还不死啊……”
他的声音毫无灵魂可言,只有细而绵长的微弱呼吸证明着这个人还活着。他本来就比自己还矮一头,现在这样无力蜷缩的姿势,把他完完全全的暴露在温洧吟的视线里。她的目光顺着他苍白凹陷的脸颊往下游,越过尖尖的下巴,落在同样被颈拷禁锢的脖颈处,然后是大块大块布于锁骨窝内的淤青,似乎还能透过褴褛的衣衫瞥见浮于体表的肋骨。
太瘦了,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碎掉一样。
温洧吟没有去想温锦泱出现在这里是不是系统又一次跟她开的玩笑,她只是看到温锦泱垂死挣扎模样的那一霎那,就开始思考怎么才能让温锦泱活下去。她瞥到那个摇摇欲坠的木门,又估算了一下拴在脖颈上的铁链的长度,发觉破门而出是绝不可能的。
然而还没等她想到对策,门突然就被粗暴的推开了。
逆光走进来的那个身影异常高大,坚实强壮的身躯让人感觉这狭小的牢房都容纳不了他一样。那人穿着一身军装,手里拿着一根粗长的铁棍,像训狗一样毫不客气的朝他们吼道:“格尔赛人!出来!”
骤然被强烈的光线照射,温洧吟顿时不适的眯起眼睛,然而门口那些人并没有给她缓冲的时间,伴随着那个军官下达的命令,门口剩余的人立刻鱼贯而入,粗暴的扯开他们的颈拷,像对待一件毫无生命的物件一样把他们拖着就往外走。温洧吟疼的直抽冷气,勉强撑起已经虚弱不堪的身体,顺着那人的力道踉踉跄跄的朝外走去。
她这才发现原来这里竟然是一个地下牢房,在她走过的这条狭长走廊的两侧,到处都是和她一样面黄肌瘦、苟延残喘的人,并且有大批大批身穿军装的人正把他们揪出来,推搡着向外走去。温洧吟完全不知道这个次世界的剧情到底是什么,瞥了一眼温锦泱还在自己的旁边后,也就顺着人潮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去,耳边还不时传来囚犯们的咒骂声:
“他妈的,北赛里兰人都是狗娘养的,把我们这批人折腾的这么惨还不放过,这会儿不知道又要耍什么花样!当初早知道就在战场上自杀殉国了!身为格尔赛人却跟狗一样被锁在这里,真他娘的窝囊!”
“格尔赛……格尔赛都已经灰飞烟灭了,我们就算不在这里,也只能在外面流亡罢了,反正横竖都是一个死,在哪里也无所谓了……”
“我他妈宁愿横尸荒野,也不愿意在这儿被当狗耍!”
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多,温洧吟听着听着大约也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她现在应该是“格尔赛”这个国家的人民,然而这个国家应该是已经被灭国了,消灭它的很有可能就是她目前身处的“北赛里兰”,而她则作为战俘被关押在这里。
人群七拐八拐的走着,迈出一个门后,眼前的视野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