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之正服人,不想为自己破例太多。当时皇帝只是一笑,其实两人心照不宣。
楚家本来就是楚明月的父亲楚南峰说了算,楚南峰进宫,便可说尽楚家所有人的心思,还要听其他妇孺的哭哭啼啼作甚?皇帝自己心中没有小家概念,只觉一大家子,孝敬了父母便是全部。
他没想到的是,夜夜与自己同床共枕皇后早就换了一个人,这狐妖当然对楚家众多亲眷没什么感情。
初三这日一大早,约定的时辰,约定的地点,宣德偏殿里,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新春布置。
楚明月进去的时候,见珠帘前面已经坐了两个人。男的一身驼色细布棉袍,头上束的也是同色布巾,错眼看去,似是一介布衣,与周围富丽堂皇的氛围格格不入。但是再看一眼,那人神色之间却似隐隐有戾气隐藏,故而印象一下子完全改观。
楚明月心想,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楚南峰这么做明显有点矫情了。谁不知道楚家家产已经归还一半,即使只是一半,以三朝元老权倾百年之家世,断然也是富可敌国,哪里就至于到了连绸衫都穿不起的地步?
而黎母神态倒算祥和,头上簪着翡翠金簪,身上也用了些恰到好处的首饰。总算还是穿着丝绸,也是差不多的驼色,不过看上去只是七成新。
楚明月的眼角扫过之后,没有停留,更没在设定的宝座上坐下,而是直接亲手掀开珠帘,走到伏地跪拜的父母面前,一手一个扶起他们。
一边微笑道:“自家人,讲那么多礼数干什么?”顺便四周迅速看了眼,见屋角站着两名不熟悉的太监。心想,多半那是皇帝庄思浩派来监听的了,这原本就是宫里的规矩。
只是这样的父母子女见面,一个是主子,一个是臣民。高低尊卑地位放在那里,寒暄也没法多说几句,几乎是直接归位。细细一看,黎母有些老态的脸上已经是满脸泪水。
楚明月当然哭不出来,当然她可以做戏假哭,但是懒得做。只是默默地看着黎母,好久才说道:“那些日子里,你们受苦了。”
楚南峰立刻答:“原是楚家罪孽深重,合该受罚。总算天恩浩荡,娘娘恩慈,才侥幸能得今天。楚家老小俱都感谢天恩,何言受苦之说。”
楚明月淡淡“嗯”了一声,便回头道:“小敏子,你带大家都下去吧,没听宣诏,不可进来。”
楚南峰略微吃惊地看着楚明月,心想,以前女儿在宫里接见自己,从来都不敢遣伺候的人下去的,今天何以如此大胆?难道是进出一次冷宫后性情大变?最近听说皇上专宠皇后,是不是因为这个她便恃宠生骄了呢?
不知为何,他敏锐的察觉到,自己这个女儿,与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等众人退出后,他这才小心翼翼,略带试探地道:“娘娘,皇上只怕心中对咱们还有.....成见。这......您这么做,于规矩不合吧。”
楚明月淡然一笑,手抚指甲上的宝石护甲,缓缓含笑道:“请父亲来,谈的是家国大事,他们这些人都是奴才,自然不必予闻。”
这下连楚母都变了颜色,正要规劝女儿后宫不得干政,却一下子被楚明月的眼神给吓了回去。
楚南峰更是吃惊,抬头看了楚明月很久,这才字斟句酌地道:“娘娘可是准备说,陛下御驾亲征的事?”
果然,老狐狸的尾巴开始小心的露出来了!
楚明月严肃的点头:“正是。父亲也知道,咱们楚家在朝多年为官,无论因为政见还是因为私怨,树敌肯定不少。如今树倒猢狲散,仰仗皇上天恩,才不致有人欺负上门。若是陛下御驾亲征,皇权便鞭长莫及,而父亲如今又是无职无权,倘若真有明枪暗箭来袭,楚家将无以自保。我在宫中,更是自顾不暇,估计也无法保护于你。父亲,今日请您来,便是商量着怎生想个法子,既不让皇上在外对京中尾大不掉的楚家疑心,又可保楚家这段时间平安?”
黎母这才明了女儿的心思,哽咽着一面拭泪一面插话道:“娘娘,难道咱们楚家就不能东山再起了吗?如今您专宠于六宫,娘娘能不能想个法子,和皇上说说……”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丈夫楚南峰黑着脸断然打断:“娘娘不必考虑这等小妇人之见。楚家只要娘娘犹居中宫,荣安王和诚恭王前景看好,入不入朝并无大碍。”
楚明月心说,只怕你心里绝不是这样想的。但是你既然这般说了,那这事这就好办了,看来楚南峰这人精不是白叫的,和皇帝有得一拼。
“父亲说的是,楚家,还请父亲花时间大力整肃才是。以前几位族人仗着楚家盛名,在外横行不法,多少也是坏了楚家清誉。声讨楚家的二十条罪未必条条正确,却有一半是那些族人惹出来的。当务之急,不是东山再起,而是韬光养晦,厚积薄发,如此特殊时刻,更须保全自己。有人,方可徐徐以图将来。至于怎么做,还需请父亲指教。”
楚南峰闻言更是错愕,直勾勾盯着楚明月看了好久,只以为自己听错了。忽然老泪纵横,起身离椅,拜伏于地,泣不成声:“娘娘深谋远虑,为父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