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情节切换）

    “还想什么？”

    “黄助理，我不是没有上进心，我怕自己真的胜任不了。√”

    “你是不想干？”

    “我做不了这个。”

    男子很完整地呈现了一遍上眼皮的翻动，皴黑的眼珠立刻填充眼白部分，直逼肖雄那颗不安分的心。

    “要不，你引咎辞职吧。”

    肖雄果然晃神般停顿了几秒：“黄黄黄助理，您跟金总好好说说话，千万别把我辞了，我不能没有收入，这个家得靠我……”

    “你干不干？”黄助理再次强调。

    他实在没法，眉目下垂：“干。”拿起签字笔，签上了名字，墨水中途断了一截，肖雄反复描了好几遍，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很好，金总会很高兴的。”

    “真的吗？”

    “当然，金总为了你可是花了一番苦心，他相信你的能力，一定能做好的。”

    “我对财务完全不懂，能行吗？”

    “不用担心，一步步来，不急，我提前给你报了个精英班，明天就可以去了，地址和时间安排过后我会发你，那边的老师我打好招呼了，他会特别关照你的。”

    黄助理把合同放入皮质的公文包，头随拉链的拉动，往左侧同步运动，仔细检查有无纰漏，于是站起拍拍板凳表面的灰尘，转身离开。

    “黄——助理……”

    “差点忘了。”

    肖雄站姿很古板木讷，眼看着黄助理踏着皮鞋回到他跟前，这回靠近了许多，两人身高显出滑稽的差距，他只好稍稍抬头看着黄助理，成年累月养畜的抬头纹一览无余，皮质表面一层油光。

    “恭喜肖雄先生，晋升金氏集团CFO！”主动把肖雄的手握住，轻轻抖动两下，又立马主动地脱开手，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下楼梯。

    “黄助理我还有……”

    “努力去学吧，不懂就多问。”当听到最后一声梯级的震响消散后，“不要叫助理，叫我小黄。”

    ——

    ——

    下午最后一节数学课将近过半，晚霞的余晖从光秃的树枝间溜走，严峻的冷风让我不得不把边窗拉拢，教室内充斥着的无限循环的呼吸气息，又让人燥热不堪，真是要抓狂。

    波波侧身对着我们，手臂支撑讲台旁的柜门，眼神无光，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眼眶似闭非闭，臂膀处的关节颤颤巍巍，最终耐不住，一屁股坐在板凳上睡着了。

    胳膊肘无处安放，上半身随便动弹几下，就能听到衣服摩挲卷子，每门主科的试题卷堆叠在一块儿，没工夫整理，只能勉强顾得上手头上的这份，毫无目的地戳戳水笔，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哪门课的试卷。

    谁不是睡意昏沉，没有波波的监督，尽管这种监督功率低的可怜，大家更是找到了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安然趴下，卸下防备后，连把笔帽合拢的力气都没有，沉重昏厥的头颅紧紧贴在那层薄如蝉翼的白纸上，凹凸不平的五官把卷子碾的稀巴烂。

    我的同桌，依然坚挺，但还是能嗅到一股欲望，昏昏将睡。我明白她，作为班长，她必须要这么做，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班级。美璇环顾了一遍四周，嘴唇欲张，又瞬间戛止，长长叹出气，感觉不到这是失望还是什么。

    我也跟着美璇的目光瞭望了一下，他在一堆“尸体”中突兀不堪——脊背稍稍弯曲，恰到好处的角度，看着都觉得柔顺的长刘海搭在额头，以极为细小的幅度抖动，证明他仍不失生机。我很感谢他的刘海，刚好遮住他余光中的视野，给我创造了好好观察他的有利条件。

    他的右手滑向卷子的右下角，当笔尖敲落的一刹，他顿时停笔，我立刻会意，迅速转过头对着美璇，还好她没注意，不然被我吓坏。果然，听到了试卷翻页的声响，可这个声音有些奇怪，很拖沓，过程持续了很长时间，不应该啊，或许是碰到别等卷子了吧？

    头在这个尴尬的位置上停留了好长一段时间，正对后脑勺的那枚突起的骨头特别难受，乳酸早已堆积许久。等这个声音彻底消失后，我想差不多是时候了，再次准备把头往后边转，像极了一个偷窥狂。

    说不清是巧了还是不巧，当我转头……

    他正看着我，笔笔直直地看着我，早就预料到的样子，右手臂撑着侧脸颊，指缝里夹着跟水笔，很自然地在手里玩弄。

    给我整懵逼了，切断了我的后路，全被他看到了，我来也不是去也不是，只好呵呵笑笑。

    他的脸上印满了得逞的喜悦，咂巴着嘴，他在笑我，我却不觉得怎么样，反而很开心，在心里面开心。

    身后的窗户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窗子下面的轨道大概淋到雨生锈了。没几秒，一道黑影遮住了外头微弱的天光，而更恐怖的……

    “都干什么呢！爬起来做卷子！”

    还好我早有准备，牢牢闭上眼，我知道这种方法极为奏效，还从中总结了一个科学道理，原来视觉和听觉是相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