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你,没你早就分手了……”
“有完没完,上车上车!”张浩天差点被他们没完没了的东北话带跑。他把他俩往车上推。杨丹丹还是赖着不走。张浩天把腰一叉,“不走你就一个人回去。可行李都打在车上了,没人给你取!”杨丹丹看看车顶捆得结结实实的行李,又看看站在车门边大呼小叫的梁队长,慢腾腾跟着徐致远走上车。
梁队长盯着杨丹丹说:“把裙子给我换了去!”见杨丹丹不搭理,又看看徐致远,“我跟你说,她要是冻坏了、病倒了,你是要负责任的。注意事项怎么说的,在高寒缺氧地区感冒是要出人命的。是不是想让她把命扔在半路?”杨丹丹说:“我就是学医的,你不要吓唬人!”梁队长说:“学医的咋了,学医的就有九条命?”徐致远赶紧说:“队长,我一会就让她换。”
车一启动,宋建华就喊:“班长,领大家唱支歌吧!”张浩天拍拍前排王雪梅的肩,“唱歌跳舞是女同学的强项。大家欢迎副班长王雪梅给大家唱支歌,好不好?”说完站起来鼓掌。“唱就唱!”王雪梅并不怯场,大大方方站起来。
“就站在这里唱!”张浩天索性把她推到前面去。这时,一个男生站起来煞有介事地空手打起了快板:“唉,竹板这么一打,听我夸一夸。我叫何帅,帅气的帅。别的我都不敢夸,唯有长相顶呱呱。耳目口鼻都端正,吹拉弹唱样样会。站在这里就开演,吹一段口琴露个脸。说,想听雪梅唱什么歌?”他掏出口琴看着大家。“青春啊青春。”宋建华点歌。“好,听我的!”何帅捂住口琴吹过欢快的前奏,王雪梅就唱了起来。 汽车带着歌声,荡起尘土,一路飞奔。
2.
两天后,大家到达青藏线上青海省最后一个城市格尔木,稍作休整又踏上了征程。离开格尔木没多久,平坦的地势突然山峰崛起,宽阔的草滩荡然无存。汽车在昆仑山脉的深山峡谷迂回前行,很快进入茫茫戈壁。
阳光刺眼,岩石裸露,放眼望去几乎见不到什么成片的绿色,只有浅河、沙洲或左或右跳跃在公路两侧。绛红的山体沉寂肃穆,青色的河流不露声色。地面的沙砾石块和稀稀拉拉的枯草无一例外呈现出单调的土黄色,好像它们的存在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衬托天的蓝,云的白。山路一转,大地一片火红,感觉空气都在熊熊燃烧,可打开车窗伸出手去又是刺骨的冷。褶皱断裂的山体、水波纹清晰的岩石让人联想到这里波涛汹涌、鱼龙游动的过去。真可谓是沧海桑田,桑田沧海。正看得出神,忽然间风起云涌,云朵不知被什么召唤,齐刷刷向西边漂去。蓦地,风卷残云,天空唐突地飘起了鹅毛大雪。雪花夹着雨水,冰雹在石头上跳舞。过山车似的气象轮番上演,一天经历了几个四季轮回和无数个阴晴冷暖。一路上大家都在“脱,快脱”和“穿,快穿”的叫喊声中增减衣服。
张浩天很享受这样的感官刺激,哪怕是风的流动、云的漂移、水的波光都同过去看见的完全不一样。自从踏上这片神秘的土地,看见的什么都是生平第一眼,经历的一切都是人生第一回。汽车把大山、沙洲、河流一个个甩在身后,张浩天也一点点把父母、老师和同学抛在脑后。
不久,大家就体会到了高原反应的厉害。心慌气短,心跳加快,呼吸窘迫,浑身无力。周逸飞给刚刚抽了一支烟的梁队长倒了一杯热水,小心翼翼端在手里吹了又吹。徐致远夹出一块饼干喂给萎靡不振的杨丹丹。王雪梅闭着眼睛和同伴依偎在一起。后排的几个横七竖八扭在一起睡着了,分不清谁是谁。一直昏昏欲睡的田笑雨突然摸着胸口站起来推窗要吐。司机见有人晕车并没放慢速度,照样加大马力勇往直前。张浩天拉住田笑雨的衣角,担心她一头栽下车去。吐了几口的田笑雨缩回座位,萎靡不振。张浩天摸出水壶递给她。田笑雨喝了一口又想吐,再次打开车窗。风夹着雪花和寒气飘进来,有人咳嗽。张浩天赶紧关上车窗拿出自己还没有开用的铝制饭盒递给她。田笑雨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忍不住接过来。吐过之后她感觉轻松了许多,昏昏沉沉睡了。
张浩天把自己的外套披在田笑雨身上,突然想起那块神秘的石头。但凡来西藏的人都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要么是对这片土地近乎于痴狂的热爱,要不就是被它的神秘莫测所打动,还有就是因为爱情。可是,田笑雨,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连捆行李的绳子都系不紧也来闯西藏,还背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她又有什么神奇的故事呢?正想着,听到王雪梅大叫:“快醒醒,刘敏!”张浩天看见王雪梅身边的女生面色青紫,双目紧闭,立刻站起来喊学医的杨丹丹。杨丹丹从乱糟糟的人堆里挤过来,听听刘敏的心跳,又摸摸她的额头,判断不出什么病。何帅说:“她是不是,死了……”
“胡说!”梁队长推开大家,把手指放在刘敏嘴边,又仔细听听她的呼吸,喊道:“周逸飞,氧气袋!”周逸飞抱着个像充气枕头一样的东西挤过来。梁队长打开管子放在刘敏鼻孔里。不一会,刘敏慢慢睁开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气。杨丹丹看着刘敏死灰一样的脸,颤抖着问:“真的会要命?”梁队长瞪了她一眼,把氧气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