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申慕羊就多谢公明君厚谊了。”申慕羊个子不高,面容清瘦,谈吐颇为气派。
“别那么客气,你跟父亲多年好友,假以时日,这段交往必为传世佳话。”
“不敢不敢。传世佳话,老夫可没那奢望,能助公明君一臂之力,心愿足矣。”
“很好,学士既有此心,瞿如万分感激。”说着,瞿如话题一转,引向正题,“我听说,塞伯国君对此次西征十分看重,只是尚在等一个吉兆。而他所需要的好兆头,你已帮他找到了,是吗?”
“不错,老夫夜观天象,见八脉星冲,光芒一连持续五夜,经久不息;又见残月西斜摇摇欲坠,其环绕星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不稳定,有夺珠之相,是为大亏。这都是极好的预兆。”说起自己专长,申慕羊显得格外有劲头,不仅摇头晃脑,语调也比刚才高了八度。
“就这些了吗?”
“还有,还有,过不了几天,上天还将有一次大兆出现。”
“有多大?”
“大到能让举父深信不疑,那就是他需要的契机。”
“昭院星象部占卜天下吉凶,这些预兆都是由你解读吧?”
“自然是我。”
“所以,真正的好消息,是塞伯国君必会相信你的解读,对吗?”
“公主见微知著,自然明白其中道理。”
“难道,是为了坚定那位霸主的出兵决心,学士才故意这么做的?”
“哈哈,连公主殿下也称那长胡子为霸主?”
“塞伯国君砺兵修武,带甲十万,当今安甸,谁能与之争锋?他不图霸业,所为何来。”
“这大概也是各家所担心之事吧。”申慕羊淡淡笑道。
“塞伯家的人这次来昭院,就为此事?”
“预兆的事?噢,那倒不是。”申慕羊摇头笑道,“预兆给得再明白不过,战事有利东方,他们无须另寻解释。他们来,是想寻求得到火油。”
“有希望吗?”
“不,昭院对此不会松口。毕竟一家要了,别家也会跟着提要求。到那时,这天下可就再难安宁。”
“如此也好。那我们就用不着费这脑筋了。”
“公主殿下圣明。”
“学士,如果像你说的战事有利东方,那阙西今日局面又作何解释?”
“这个嘛,就是我今天要特别告知殿下的了。殿下想想,从地理位置来说,泊洛在西,安甸居东,目前阙西战事失利,显然跟星象所昭示的不一致。所以,这里面大有文章。”
瞿如心里暗自吃惊,因为学士所言跟埠庐家的说法大致无二。不过,她相信申慕羊持有这种观点并非是受埠庐家影响,于是便小心问道:“瞿如虽为女儿家,却也知十三堡长期跟泊洛作战,兵精将勇,就算如今战力难以跟当初勇烈王在世时相比,想来也不至一败涂地,几近灭国。这里面到底有何蹊跷?”
申慕羊似乎很享受被眼前美人请教,此刻故作高深地闭眼沉默一阵,稍后才缓缓吐出一句:“殿下也是明眼人,要想洞察其中奥妙,只须牢记一句:星象不欺人,但人会。”
果然有人捣鬼,跟埠庐家通报的情况一样。
“既如此,我逐埒家该当如何应对?”瞿如又问。
“公主是想问,逐埒家当不当出兵?我看,这已是不需要考虑的问题了吧。”
“怎么说?”
“无论阙西战事背后有无阴谋,贵国都得出兵,这是顺势而为之举。”
“不能说得清楚些吗?”瞿如蹙起双眉,做出娇嗲之态。
“这话还不够清楚吗?”申慕羊又笑了笑道,“安甸诸王,谁居于东方?”
“有利东方……星象是这意思?”瞿如一脸诧异。
“大中有小,小中育大。天意难测,只可体会。”申慕羊又忍不住卖弄一通,然后才说,“不过,我刚才也说了,星象不欺人,但人会。即便天兆有利,也得小心应对。”
“那么,我方该小心什么呢?”
“这个我可无法回答你。因为天象并未对此做进一步提示。不过,若能更多了解那个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了解这场战事背后的因由,对应付当前局面,肯定大有好处。”
“我想,学士对此一定有所洞察。”
“我是个观测星象的学士,此生只会仰首观天,并不擅察世间百态。就算对时局有何看法,也不过是将观测所得加以验证。而要揭开此战由来内幕,还得靠你们自己去调查。”
“好学士,你总得给我个可行的法子。要不就告诉我,此事该去何处调查。”瞿如动用她一贯行之有效的武器,以她那能酥到人骨头里去的声音开始撒娇。
“我的好公主哦,你这可难住了我,”申慕羊像个慈父般伸手揽住瞿如双臂,轻轻捏着,然后认真想了想才说,“依我之见,不妨去趟碎蛋岛。去那地方看一看,查一查。只要掌握从战争初期到现在,那里前后发生了些什么变化,对整个阙西战局的演变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