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零点五十。
她歪头想了下,依旧拨通了夏油杰的电话。
没人接。
果然,这个点应该是睡着了。
海音寺千秋没当回事,自动挂断了就继续打,听着规律的“嘟”声,甚至很有闲情逸致的哼了会儿歌。
终于,打到第四个的时候,电话在暴怒的低气压中被接起。
“你最好有要紧事说!”
没睡醒的高中生声音不大,但听着简直咬牙切齿。
海音寺千秋说:“要紧事倒是没有啦。”
她不紧不慢,倒是不怕被挂电话:“我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夏油杰:……
夏油杰傍晚刚爆锤一肉山型咒灵,肌肉酸痛加味觉受损,之前更是为了研究诅咒成因,和协理人员泡了整整两天图书馆。
泡的他头都大了。
当下,他揉着脑袋摔回枕头里,因为声音耳熟,还真没挂掉电话。
少年人半长的头发乱成一团,他捂着脸,有气无力的打个哈欠:“到底是谁啊?”
夏油杰勉强清醒了一点:“窗口的急报?还是你们翻完卷宗,发现这附近还有问题,又要追加别的任务了?”
海音寺心说咒术界这是把人当牲口使吗?
【还有问题】
【又要追加】
这词用的可太灵性了。
而且听这语气,“牲口”居然都有点习惯成自然了……
她贴着耳机听筒,毫不掩饰的“呵”了一声。
“听着好惨啊夏油君,”海音寺的手指拨弄水面着,“做任务这么困难,当初还让你付了饭钱,现在想想,我都有点愧疚了呢。”
女性的句尾带着慵懒的气音,“毕竟当初拉你出远月时,说的好像是‘我带你去吃东西’吧?”
夏油杰:……
夏油杰:“!”
已经被彻底闹清醒了的夏油杰君,一个鲤鱼打挺,抄着枕头就坐了起来。
他盘着腿,肘部抵着膝盖,不太确定的捋了把额前的头发。
“是……海音寺千秋?”
“你确定上次用的是这个称呼?”
电磁转播后的声音,带着滋滋的磁性,夏油杰再次从她说话的间隙里,听到拨动水面的声音。
空旷空间内,拨弄的水声,感觉像是……
男孩猛地抬手拍了下额头,打散险些岔开的思路,说:“千秋姐?”
“咦。”
她的惊讶不紧不慢,同时传来的,还有打开瓶塞子的声音。
‘洗面奶吗?’
没两秒钟,瓶塞又合上,然后是从水里起来,又慢慢坐回去的淅沥声。
半晌后,海音寺小姐才接上了那声“咦”的后半段,十分浮于表面的惊讶说:“我以为你大着胆子吃掉我筷子上那块肉时,就已经在心里把姐姐这个称呼拿掉了。”
下一刻,浮于表面的惊讶,就变成心知肚明的促狭。
海音寺小姐理所当然cue他,说:“你当时叫‘千秋’,不是叫的很顺口了吗?”
夏油杰捏着枕头没说话。
其实没有居酒屋里那个气氛专门烘着,荷尔蒙的劲已经过去大半——
但偏偏它有水声。
而且从听筒传出来,就跟从耳蜗响到脑子里了一样,少年人恍惚间又回到了那天晚上,呼吸间,都是游鱼一样蒸腾的热气,没头没脑的往人肺里钻。
只不过今次的不是梅子酒了。
夏油杰懊恼的锤了下枕头,只觉得一阵一阵的水蒸气从听筒里冒出来,不止耳朵是热的,脸颊熏红了,就连眼前都跟着模糊了起来。
“说起来。”
电话对面,海音寺千秋却没有按照一般的套路,挤兑他叫一声“千秋”什么的,反而突然呼了口气,用带点困音的语气,说起了别的话题。
“我之前……是不是答应过要送你对耳扣来着?”
她应该是调整姿势,靠在了浴缸壁上,传到这边时,耳朵甚至能感受到金属碰到陶瓷面板的震动。
女性的声音熟稔而自然,像是完全忘了自己当晚喝醉酒后,那副头也不回就离开的作态。
“你想要黑色的,对吧?”
夏油结下意识抬手摸了下耳朵,嗓子都有点发干。
“是吧。”
他答说。
海音寺又笑了:“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夏油杰:……
夏油杰虽然对男欢女爱的套路还知之甚少,但情商一道上天赋异禀,居然成功听懂了这个问题下的暗示。
他舔了下嘴唇,说:“快的话明天下午就可以。”
“嗯……”
电话对面的女人在水里撩了下头发:“那你还是慢点走吧。”
“唉?”
“很意外吗。”
海音寺小姐哼笑一下,慢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