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幻觉。

    但莺哥比我镇静，当即快步上前查看，问道：“师叔，这人你认识吗？”

    我强作镇定，点头：“……他就是我说的李小牧。”

    当我说出这名字时，原本漆黑一片的楼道突然闪烁出几道灯光。而就在这灯光频闪的一瞬间，我看到天花板上，周梦儿的上半身倒吊在那里，满身鲜血，朝我狞笑。

    “小心！”我大喊。

    蕊儿也看到了，喊道：“莺哥，上面！”

    话音刚落，周梦儿顺势砸倒在地。不愧是莺哥，他二话不说，如闪电般一个翻滚，躲开了对方的攻击。

    “死妖怪！”蕊儿大怒，从裙兜里掏出一张符纸，迅速念动咒语：“百明百眼，燃！”

    那符纸便像照明弹一样顷刻燃烧起来，一时间照得整个楼道宛如白昼。

    我这才看仔细了周梦儿的模样。

    不错，那张脸虽然已被鲜血染红，但五官相貌与我先前见到的周梦儿一模一样！

    可这妖物如今的姿态极度扭曲！她胸腹朝上，四肢朝下，匍匐在地，脑袋却反扭过来，像一只别扭的爬虫，张着大口，吐出不知名的浑浊液体，不断发出令人作呕的低吼声。

    蕊儿一改刚才的恐慌，竟又一次兴奋起来，一个箭步从我身后闪出，笑道：“莺哥，交给我吧！好久没杀妖，好无聊啊。”

    莺哥却不敢怠慢，严肃道：“合围。”

    “了解！”蕊儿大笑，忍不住飚出了方言：“死啦！”

    随着她一声爆炸般的怒吼，这妮子的身影瞬间跳跃到周梦儿上方，宽大的裙摆下沿突然散开，紧接着碎成一根根布条。

    “飨宴，醒！”

    我这才发现，蕊儿那一身夸张的裙子，竟也是御灵的法器！只见裙摆的布条在空中汇聚到一起，化为一个只有两只前爪，拖着长长尾巴，脑袋浑圆如皮球的黑色灵体。

    这灵体没有眼睛，也没有鼻耳，唯独长着一张巨大的嘴巴。

    蕊儿落地，周梦儿像虫子般迅速爬到左侧墙壁上，宛如一只灵活的壁虎。

    “莺哥！”蕊儿呼喊哥哥的名字。

    莺哥单手结印，那速度又让我看得眼花缭乱。

    “飨宴，涨！”随着莺哥一声喝道，手中法印发出幽幽绿光。那绿光直朝飨宴灵体射去！

    受法印加持，飨宴的身体突然膨胀了好几倍，本来没有后腿的下半躯体，竟硬生生长出两条粗壮的大腿！刹那间，平平无奇的“食灵”变换了形态，竟跟一只小型霸王龙差不多。

    飨宴挥动前爪，朝周梦儿扑去。周梦儿四肢攀爬，顷刻从墙壁上重新爬回天花板。

    它大概也明白遭遇了硬茬，急中生智，口中那浑浊液体化为一道水箭，没有攻击飨宴，而是朝我射来。

    “师叔！”莺哥高声疾呼，提醒我注意。

    我好歹是长辈，怎么能在晚辈面前丢这种大脸，当即一个闪身，堪堪躲过。

    但这正好中了周梦儿下怀。

    原来她的目标压根不是我，而是之前蕊儿在我身后施放的百明百眼符！

    那液体水箭正中燃烧的符纸，立马将灵火熄灭。整个楼道又陷入一团漆黑。

    名为飨宴的食灵一下子失去了目标，茫然不知所措。

    我与师哥在外驱灵多年，也遇到过食灵这种灵体。食灵归为祟灵一类，贪吃，盲目痴愚，常常附身在穷人或胖汉体内。被附体者每时每刻都想吃东西，等到吃空了家底，他们便会如疯子般啃食泥土与草根，最终活生生将自己撑死。而当事人死后，食灵便从体内逸出，啃食死者尸体。在它们看来，这样肥头大耳的尸体，似乎最为美味。

    但食灵也有一个最大的弱点，它们没有双眼，除非有外部灵气引导，否则很难看清楚周遭境况。

    如今百明百眼的灵火退散，食灵完全陷入黑暗。

    天花板上的周梦儿又发出一阵令人胆寒的邪笑，我们只听见她四肢爬动的声音，一时间竟陷入了我在明，敌在暗的窘境。

    莺哥闭上了双眼，耳朵微微一动，喊道：“通风管道！”

    我立刻明白过来。我们公寓小区的每层楼，都安装有通风管道。天花板的吊顶内，对于周梦儿来说，简直是畅行无阻的广大空间。她此刻就像是爬进了地洞的地鼠，有可能在任何时候，从任何一个地方爬出来，防不胜防！

    “呀！气死我啦！”蕊儿发起脾气，重新点燃一张百明符，照亮了四周。

    我听闻御灵术的施术者并不能长时间维持灵体在外，因为这会持续消耗施术者的灵力。不出所料，无奈之下，蕊儿只好将飨宴收回，重新化为自己的裙摆。

    “蕊儿，刚才的——”我正要询问她为何收服一只食灵。要知道，这食灵可是祟灵，是最容易反噬主人的灵体。以她小小年纪，承担的风险不可谓不大。

    但我还话还没问完，自己头顶的天花板吊顶突然砸落，周梦儿那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