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路的将他们领到主楼三楼包厢,跟里面侍候的人小声交代几句,便跟初月晚等人告辞。
他们走廊桥上来,一路看不到内景,到了包厢里面,才从扶栏往下看到了斗技场的景象。
这里四处充满着令人有些呼吸困难的烟熏气,混合一丝丝的血腥和汗味,楼下此起彼伏的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震得人耳朵发痒。
寒香受不了这种环境,赶忙捂住了鼻子。
初月晚经历了刚刚进来的不适之后,反而觉得没有什么大碍了,烟熏的味道里面杂着点点檀木香,血腥和汗味的刺激也似乎没有那么过分。
更重要的是,她的注意已经都被斗技场吸引了。
主楼的正中央,是一方高高的擂台。
现在场上,两个人高马大的男子正半裸着身体相互激烈地碰撞,汗水和着血洒在擂台上。
他们每次撞击的巨响都会吓得初月晚缩一下肩膀,然而,底下的人却都欢呼着,高声地叫好助阵。
而擂台上的人也丝毫没有在伤痛下退却,他们打得酣畅淋漓,尽情所欲地释放力量。
初月晚仿佛知道小舅舅为何会喜欢摔角了。
打擂看起来,好像舞蹈啊。
她想起祭祀神明的傩舞,摔角的人们也是同样的尽力,同样的虔诚。
一场打斗下来,被制服的一方狠狠摔下了擂台,看客们唏嘘一片。
伤者被抬走,胜利者站在台上发出野兽般的高呼,他的支持者们也跟着举杯庆贺。
初月晚又兴致勃勃地看了两场比试。
可是,还没有看到小舅舅。
“裕宁公主不要急,小公爷马上就要上场了。”
初佑康打探好消息,过来跟她汇报。
“小公子,”一旁的侍女端着筹码上来,“要不要下注呀?”初月晚:“下注?”楼下要准备开始新一轮了,有人高呼着:“买定离手!”
“就是赌一赌谁会赢呀。”
寒香鼓动她,“公子,我们玩一玩吧!”初月晚看着托盘上那些写字的牌牌,看不到云锦书的名字,便问:“请问,云小公爷是那一个?”
“公子想押小公爷呀。”
对方说着,给她翻了一块出来,“这个就是啦。”
初月晚看着上面的字,写的是“月满西楼”。
“嗯嗯,那就这个吧!”初月晚说着,把三袋小金豆子都给了侍女。
侍女走下去不久,楼下便鸣锣开场。
只见擂台走上来了一个高壮男子,满脸刀疤,看着极凶。
初月晚见还不是小舅舅,有点失落,但还是耐心地等下去。
忽然间,楼下的看客中传来一声高呼:“恭迎云小公爷大驾光临!!!”顿时,场内呼声火焰般窜上高楼,满座宾客全都站起来主动让出一条道,四周包厢里往下扔香囊扔手帕扔钗子环佩,人们几近疯狂。
整间崇武馆为他沸腾。
白衣少年在人们的簇拥下,走过去纵身一跃,轻盈地站在擂台上。
他在欢呼声中脱去外袍丢向台下,赤膊上阵,修长精悍的身体不像一个只有十三岁的男孩。
他宛如矫健劲瘦的虎豹,目光灼灼又似猎食的鹰隼,在这个擂台上,唯有他放射出烈日般的光芒。
“哇小公爷……这是练了多少年的功夫啊。”
连一旁同样年纪的初佑康都不禁赞叹。
初月晚从来没有见过他完全脱去衣袍,看到这一瞬时莫名其妙地红了脸。
可是……可是小舅舅真的太帅了!少看一眼都舍不得!初月晚右耳边飘着一只小仙童说:“矜持矜持!公主殿下怎么能随便看男人的裸.体!您还是没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呢!”左耳朵边则飘着一只小恶鬼,说:“这是你夫君啊!你不看谁看!再说光个膀子算什么!你还冲着人家光过屁股呢!”“嘤。”
初月晚一番挣扎,捏扁了叽叽喳喳的小仙童。
台上云锦书对着自己的对手抱拳示意。
对手也十分尊敬地拱手道一声“承让”,两人稍退两步,蓄势待发。
楼下的人们举拳高呼助兴,楼上的初月晚踮脚站在包厢美人靠的座椅上,直直地盯着台上的云锦书,恨不得越过扶栏朝他飞下去。
其实,之所以要赤膊,是为了防止摔打的过程中抓住衣服抓不住人。
公平起见,谁也别穿。
大皋朝的“摔角”,全名叫做“摔跤角斗”,是从西域的达沓国传来的一种格斗游戏。
虽说是游戏,可实际上已经演变成了一种实打实的比武较量,稍有不慎就会致人死命。
上斗技场之前比试双方都要签订生死状,即便是命丧当场也没得埋怨。
好斗自古是男人的天性,越是凶狠的抗争越能激发出无尽的胜负欲。
于是自从摔角传入中原,便风靡不衰。
即便不在明面上玩得那么大,私下里也有很多人闲来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