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秀道:“还不是学我们的。我们一开始时,不是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将水泊周围,作恶多端,民怨极大的地主恶霸抓做典型,先是进行公审,然后公开宣判。
再后水泊周围胆敢继续作恶,欺压佃户穷人的地主恶霸越来越少了,我们又在水泊外面设一公堂,但有百姓身负冤屈前来告状的,只要查证属实且确实作恶极多,民怨极大的,哪怕不在济州,郓州,只要在京东路我们也一定出兵为其逃回一个公道。
宋江和吴用这厮们到了干言山,也学我们,专门打劫这些作恶地主恶报,然后抄家,给百姓分地分粮食,以此收买人心。
只是这厮们比我们做得还狠,我们是只抓作恶最多的典型,其他的情节不那么恶劣,只要肯认罪,不再作恶,赔礼道歉,主动降低地租,我们便只是警告一番。
宋江这厮们却是但凡抓到机会便杀人破家,抢个精光,然后再拿出一点粮食分给百姓,收买人心,这样一来能没有钱吗?”
林冲点点头,他算是明白了,如果说梁山军一开始打土豪分田地,还只是杀鸡儆猴,主要目的还是逼迫京东路的地主乡绅降低地租,对佃户庄客好一些,不要再想着害人,夺人田产。
林冲这么做主要还是不想做的太过,与地主文人阶级势成水火,希望能得到更多人(读书人大多都是地主出身)的支持,或者哪怕不支持,至少不那么敌对。
而宋江这厮却是一心一意只要打土豪给自己捞钱了,这厮已经顾不得以后的事了,只想急功近利快点使干言山壮大起来,然后招安,当官。
不得不说他现在是成功了,但也把真正统治宋朝的地主乡绅官僚阶级给得罪死了。
本来得罪了也就得罪了,若是他一直做土匪,或者干脆依靠老百姓打下江山来,地主乡绅官僚阶级倒也不能怎样。
可他现在竟然向被地主乡绅官僚阶级掌控的朝廷投降了……
这厮现在是对朝廷还有用,一旦他对朝廷的利用价值不那么大了,就算蔡京这帮奸臣不杀他,宋江也决计得不到善终。
一定会被人害死搞死,而且一定是死无葬身之地,全家死光光的那种!
这时就听石秀继续说道:“倒是好笑,听说朝廷现在已经没钱了,没想到下面这些豪强却是这么有钱,宋江这厮这才用了多久,就一下搜刮了上千万贯的财富!
这次田虎、王庆、方腊俱都打下上十多二十几个州县,只怕抄家搜刮的银钱少说也有几千万贯了!”
林冲笑了笑,当然不会听不出石秀话里的意思。
不过说起来,“民”富国穷这也算是中国的一大特色了,早在汉朝时中央财政就时常的吃紧,而地方富豪却富可敌国,以至于董仲舒还给汉武帝进言道:“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
显然,这里的这个“民”当然不是指的小老百姓,而是指大地主,大豪强,富商巨贾。而之所以会造成这种现象的主要的原因就是不可避免的土地兼并。
国家最基本最重要的生产资源——土地,被这些大地主所垄断,所独占,于是富者愈富,贫者愈贫。
甚至到了晚明的时候,国家穷的连李自成打到北·京来,给士兵的军饷和犒赏都钱都没有,而北·京城内那些大官僚同时也是大地主却富得流油。
在北·京城被李自成攻破后,这些人被李自成挨个拷打,四处抄家,竟一下抄出七千万两白银之巨。
要知道因为朝廷没钱用,又要打鞑子,崇祯没办法只得向百姓加征赋税,加饷摊派,结果不过从民间得银两千万两,却逼得无数百姓家破人亡,只能造反。
而当时的地主乡绅官僚阶级,东林党人却还在大肆鼓吹,朝廷不应该与民争利(指朝廷想向他们收商税)。
最后结果就是,官逼民反,胡虏入寇,这些无比贪婪且短视的地主乡绅官僚阶级终于自尝恶果,不仅亡了天下,而且连他们自己也被流寇,被鞑子像狗一样杀死,他们聚敛的巨大财富,最终还是便宜了鞑子。
宋朝因为强干弱枝的政策,加上贸易发达,而且一直是收商税的,是以中央财政比起明末肯定要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但倒了北宋末年的这个时候,土地兼并,民间的贫富分化与明末比起来却是同样不遑多让。
因此这些大地主,大豪强,退休的大小官僚家里聚敛了海量的财富,也是一点都不奇怪了。
别的不说,就说当初梁山军攻破祝家庄,除去牛马羊等牲畜,还不房屋田地等不动产,不是一下收获了两百万贯的财富么?
而石秀的意思也说的很明白——哥哥,田虎,王庆、方腊肯定从这些大地主身上抢了至少几千万贯的财富,我们正好可以把他们剿灭了,然后这些财富自然就归我们了。
林冲笑了笑,其实根本不用石秀提醒,早在方腊他们派使者来找自己的时候,林冲就说过一旦他们胆敢祸乱天下,残害百姓,梁山军一定不会坐视,一定会出兵将他们剿灭。
只是当时林冲却没想到剿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