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贾三丫,祖籍在郴州彩田县粟米村,嫁到榄州丞湖县小河村。听名字就可以直到我是家里的第三个女儿。
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我还未出嫁,娘家在粟米村的时候,村里人都管我们家叫死绝户。我们姐妹几个都被村里的小孩都不愿意跟我们玩,还朝我们扔石头骂我们做不下蛋的小母鸡。
这都是因为我娘嫁给我爹的这十七八年,肚子鼓起来四次,就只生了四个不被村里人当作孩子的赔钱货女儿。
因为这四个女儿的缘故,不仅我们家被叫做绝户,我娘更是一直被村里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地叫做不下蛋的母鸡。
据说我爷奶说,她刚嫁给我爹的时候,也是个温温柔柔的小娘子。可一连生四个女儿的压力和不着调的夫君的磋磨,让她变成了自打我记事以来的暴躁模样。
每当她在外被人挤兑后,就总是回来把怨气发泄在我们姐妹四人身上。拳打脚踢只不过都是些家常便饭,被罚跪罚饿更是常态。
既然饱受十月怀胎之苦的娘尚且这样待我们,那就不必提天天在外鬼混、不着家的爹了。
在他的口中,我们姐妹四人都是不值钱的赔钱货。所以在娘家我们姐妹都要比其他人家里的青壮年都、必须把家里家外的活都干完,才能在这个家里勉强能吃上饭、穿上衣。
在粟田村,我大姐直到十七岁了,还因为他们为了高昂聘金悔婚几次而嫁不出去。
甚至我曾无意中听到他们要把大姐卖到富贵人家中当丫鬟,虽然这件事后来因为我娘不同意有个贱籍的闺女而不了了之。但我的内心始终惶恐着,害怕有一日也会被卖出去。
我一直以为我会重复着大姐的命运,永远都过着这种暗无天日、被他们操控在手掌心的日子。但也有可能连这种被操控的“好”日子,我也过不了多久。
因为我爹在外面跟一个寡妇好了,等到我爹在外面鬼混的寡妇有了身孕、给我们生下来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将我娘休弃时,这我会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里。
我就那么静静的等着,等待着属于我的不幸命运会在何时降临。
然而事情的转机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十三岁这一年。
那一年,郴州要强迁百姓去安邑,我爹不幸地抽中了这个名额。尽管他们在家里互相埋怨,都快把屋吵翻了。但我们家还是不得不变卖家产,踏上了去往安邑去的路。
往安邑去的天很热、路很苦。
开始几天还稍微好一点,我们姐妹四人虽然必须得推板车,但难能可贵出来透气的日子,还是让我们心情大好。而我的好心情,在被爹扯过去挡了官爷鞭子的那一刻而终结。
鞭子抽打的伤很疼,但又因为我娘不愿意出给官爷的打点银子,我们不得不在烈日下煎熬地走着。
高高的太阳,头昏脑涨的我有时候甚至都怀疑自己根本就到不了安邑。然而幸得菩萨保佑,我还是忍过了高热、也忍过了伤口化脓,平平安安地到了小河村。
到了榄州的小河村,我听他们说还有不到百里就能到安邑了。
在我还没庆幸终于快到了的时候,就听到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一路上逼着我们不断加速行进的官爷们,这回终于大发慈悲地让我们在小河村休整一天。
哪怕嘴上说着舍不得背井离乡、离开粟米村,也舍不得离开那些一起长大的狐朋狗友们,但我爹的舍不得只维持了不到半天就又找上了臭味相投的朋友们。
他跟在村子里没两样,一等到队伍停下来,他就跟着新认识的朋友不知道到哪里鬼混去了,到了小河村也不例外。
在我爷奶还在世的时候,我常听他们骂我爹,告诉他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让他少出去跟那些狐朋狗友瞎混。
所以被官爷找上来的时候,我一点都不吃惊,甚至心里面还有一股尘埃落定的解脱感。
年纪尚小的四妹被留下来看东西,所以只有娘还有我和两个姐姐被人带到了付氏的祠堂。
直到被官爷带来了付氏祠堂,我们这才知道我爹到底犯了多大的事。他居然胆子大到敢趁着夜色去偷东西还放火,甚至于意图谋财害命。
大人的事,我们这些未成婚的小孩插不上嘴。
所以直到我娘要把大姐送给那长得特别好看的嫂子家抵债,我才真正地从浑浑噩噩的境地清醒过来。我第一次萌生了想要拼命地离开这个家的念头。
她说是把大姐抵债当丫鬟,但是她的隐含的意思在场的谁听不出来呢?
不过是想让大姐既帮家里抵了债,以后又能当了人家家里面的小妾好为家里扒钱。这样不仅还了债,还用一个嫁不出去、老大难的闺女换了一个好女婿。xしēωēй.coΜ
但比这更让我恶心的却是大姐的反应,那还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知道怯懦寡言的大姐原来还有这么一副脸含春意的样子。
她甚至都不顾及人家的妻子还在这里,就像一辈子都没见过男人那样盯着人家看。就连人家夫妻俩那么直白地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