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延有些不明所以,下意识望向叶峡,虽然对方脸上仍在微笑,但很显然是礼节性地——对于叶主家突然留住他俩,叶峡本人也不知道原因。
“叶峡,不用瞒我。”叶友三指向俞延,“这个小朋友手心的咒文……是你下的吧?”
叶峡松了口气,应了声“是”,就过去抓起俞延的手,并指施了几个咒诀,很快,他手心淡淡的印记开始浮现,最终彻底消失。
“都坐吧。”叶主家又翘起腿,随意地靠向沙发,“小朋友,我听说过你的一些事,”他道,“不过你得知道一点,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八仪都是必然会回归持天枢三家的管控之下。”
俞延抬起头,他想起无名大殿里那一座座异神的小像,“是封存进灵龛里吗?”
“当然,”叶友三目光在他身上落了落,“你似乎有其他的意见?”
俞延笑了声,“我的意见很重要吗?不管我答不答应,你们都是要这样做的。”
如果最终八仪将被封进灵龛,以他一个人,是不可能拥有对抗三家的力量,只能接受这个既定的未来。
“不妨说说,”中年男人支起额头,姿态闲适,“三家没你想的那么不人道,尤其是以后的三家,如果理由充分,我们会考虑你的意见。”
俞延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突然堵住了,他忽然发现自己对八仪的未来居然有如此多的期望,如果真要提成要求,他恐怕一天也说不完。
他默默思考了好一会儿,最终只是说,“我希望她自由、快乐。”
“自由?快乐?”叶友三放下手臂,重新交叠于腹部,“对于最强大的异神,你觉得该给她怎样的自由?”
“我说不出来,”俞延低下头,看着自己手掌上的纹路,“我只知道她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过往也看不清未来,她该有做她自己的自由,她值得所有的幸福。”
“有句古话用在这里,倒是恰如其分,‘爱其生,不忍见其死。’”叶主家缓缓道,“看见她难受,就于心不忍,是这样一种感情吗?”
见俞延点头,中年男人淡淡笑了,“小朋友,你知道下半句是什么吗?”
“什么?”俞延下意识问。
“爱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呵呵,这当然是一种善良,一种仁爱……可小朋友,你对她的感情,跟对待一只漂亮的猫狗,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不一样。”俞延直视叶主家,“她不是猫狗,她是人。”
“人?”叶主家并未直接反驳,“你的一厢情愿改变不了她是异神的事实,只要她还是异神,她就必须处于三家的管控中。”
中年男人说到这儿,声音忽然沉了沉,“刚刚千重的事你也有听,放任异神在外的后果你应当知道有多严重,即使八仪是向善的异神,也阻止不了她成为别有用心之人的利用对象。这是我们三家历代的使命,我相信你能理解。”
“三家一直都会有别有用心的人。”俞延道,“你们没法一直防备。”
叶友三忽然笑出了声,他看向叶峡忍住了笑意,“叶峡,这小朋友还真是净说大实话。”
叶峡也是摇头失笑,“当然,最大的变量仍旧是人,但只要三家还存在一天,这些职责就总会有人去履行。”
“我知道,我也是孙同学的朋友,我知道你们三家的难处。”他缓缓抬起头,“但我最低的要求,如果不能让她自由快乐,至少能让她安然无恙,可以吗?”
“我们无法给你任何保证,小朋友。”叶友三正色道,“但在我任期,以及鸣九的任期内,叶家必然能保证她不会被任何人所夺取。”xしēωēй.coΜ
俞延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说完微微向两人致意,随即退出了客厅。
叶峡询问原因,也没有阻拦,在房门被带上后,他转向主家,“您留我的用意是……”
“看住千重,后续别让他跟着去北岭。”叶友三脸色瞬间沉下来,不再有刚才的半分随意,“这几天多陪陪他,几天而已,等我们回来,就是尘埃落定的时候。”
“去北岭!”叶峡惊了惊,“除了您还有谁?”
“都去。”叶主家道,“叶家和孙家的关键人物,都会一同过去。”
叶峡没有做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完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我一直以为,您会让我们把景主家带回祖庙再……”
中年男人微微摇头,“景老爷子能在那边只手遮天,我们北岭附近的术士都没察觉出什么不对,说明景家上下愿意为他效死力的占了多数。”
叶峡明白过来,“因为全都调去支援压制景家,祖庙那边已经没多少术士,来回奔波对他们也太辛苦。”
不如直接将最后的审判场地定在北岭,能一举平息事态,那是最好不过。
“您打算怎么处理?”叶峡问,“大规模的修习禁术,违背祖训拥护反叛,就算是祖宗们也不见得有多少处理这种事的经验。都说法不责众,景家这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