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岭。”孙井桐没骨头似的靠着椅背,言语中有淡淡的倦怠,“那边挺急的,看今晚能不能到吧。”
俞延一看,开车的又是良赭,这下车里只剩下他们仨了,都是自己人,没什么不能说的。
果不其然,孙井桐也侧过脸看向后座,“关于那个计划,是……”
她还没说上一句,外面就有人敲车玻璃,俞延朝那边一望,景殊行正站在车门那里,旁边的小姑娘一头蓬松蜷曲的头发,垂着的兽耳耷拉在头发里,一双幽碧的眼怯生生望着里面。
是文狸。
孙井桐摇下车窗,“上车说吧。”
以往要是被她邀请坐一辆车,景殊行肯定十分乐意,可这次他只是淡淡说了句“不用了。”随即头撇向俞延,指了指文狸,“她有话跟你说。”
“我?”俞延疑惑。
景殊行嗯了声,直接拉开让文狸坐进去,又砰地一声带上门,头也没回地走了。
“小景看着不太对劲。”云升小声嘀咕。
俞延也觉得,但这时文狸突然找自己显然更值得在意。
车辆在此时发动了,不止他们,周围的都是要去祖庙的人,俞延等了会儿,直到车驶出叶家驻地后,才转上缩手缩脚呆在车内角落的文狸。
“你想对我说什么?”他问。
“关于,八仪。”文狸又磕巴起来,“我,我见过,见过八仪。”
“我知道,”俞延说,“你是她的好朋友,对不对?”
文狸抿嘴,抱着膝盖缩在座椅上,闷了好久,才断断续续道,“以,以前,是。”
俞延疑惑,“你不喜欢八仪?”
“不,不是!”兽耳少女连忙摆手,否认完却又耷拉下耳朵,表情沮丧,“是,是她,她不喜欢我,她,离开了,森林,她,不要我。”
孙井桐转过头,这番话让她回忆起利用禁术神居进入八仪体内看到的片段,“你们以前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是吗?”
文狸点点头,“我,第一次,见到,她,她,破破烂烂,头发,乱糟糟,脏兮兮。但她,很喜欢森林,喜欢山,喜欢我们!”
说到这儿,文狸的表情变了,既困惑又不解,愤怒而悲伤。
“可,她,她突然,变了!变得,不一样,她要,跟外面的人,走!”
“外面的人?”俞延忙凑过去,“什么外面的人?”
“穿得,很好看,很,很……”文狸回想起那些穿着精致大袖礼服的国都使者,可因为现代语言不熟练,急得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他们!八仪,跟他们,走了,她说,她很,神圣,很尊贵,不愿意,和我们,在一起,我们,有泥巴,很脏……”
这不像是八仪会说出来的话,俞延心知肚明,但文狸显然没有骗他的理由,于是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之前不是在一起生活得很开心吗?”
“不,不知道。”文狸摇头,“但是,那个,八仪,她的,眼睛,眼睛是,是金的!”
俞延心头一惊,朝四周看去,果不其然,云升和孙井桐也在看着自己,都认为这是个重磅消息。
“那后来呢?”云升接着问。
“后来……后来……”文狸歪着脑袋,绞尽脑汁地想,“后来,没见过,八仪,直到,和你们……”
她的意思是在那之后就没见过八仪,直到她作为叶峡的使徒跟随一道去执行中天皇君神力回收的事情,才在阔别已久后又再次相遇。ωωω.ΧしεωēN.CoM
后面文狸又磕磕巴巴给他们说了很多自己和八仪的有关的以往,她都记得很牢固,但很明显,现在的八仪对她并没有太多的记忆,也不是文狸所熟知的任何一个八仪。
俞延听着听着,他忽然意识道,现在的八仪或许只是一具美丽的空壳,她被掏空的内里,都去哪儿了?
他想起不久前叶峡关于报身为外相的说法,一个念头忽地浮出来,让他心底凉了凉。
会不会,她本来就只是被造出来的一具空壳。
那样的话,八仪又算什么,又该何去何从?
“她,她好像,忘记我了。”文狸垂下脑袋叹气,作为这番长谈的结束。
俞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沉默。
太阳过了一天中最炽热的时间点,逐渐向西下坠,不知中途行驶到什么地方,迎面忽然来了一条车队,在即将靠近他们时,双方都不约而同停下来。
“怎么回事?”云升趴上靠背朝前窗看,“这咋突然多出来这么多车。”
“是从祖庙出发准备去北岭的。”孙井桐说完已经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等下会有新司机负责把这辆车开到祖庙的,在那里等我们消息,会有好结果。”
“关于计划……”俞延这才想起来孙井桐邀请他们上车的最初目的。
“长话短说,我父亲留下的遗产里有能平息一切乱局的东西,”孙井桐道,“只有我能启动,我必须去。”
俞延有了几分了然,“是能左右局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