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腿坐在炕上的那位个头瘦小,穿着不起眼的灰背心和黑裤衩,露出的四肢黑黄结实,脖子上挂着一串黄不黄粽不粽的东西。
乍一眼看去,像只打坐的猴子。
但若是仔细端详,便会发现他挂的是的和田玉籽料,包的不是红皮就是洒金皮,一串的价值至少七位数。
“鼎爷好。”萧侃朝那人打了个拱手。xしēωēй.coΜ
“咦,你们认识?”
尕张略显惊讶地朝她看去。
萧侃摇头,“不认识,可这屋里鼎爷最气派,一眼便知谁是老大。”
吴鼎笑起来,上下打量了他们一圈。
南方女人,漂亮精干,却太过白弱,身后的男人个头高大,也是个细皮嫩肉的。
他大方地说:“尕张是我老朋友,十八年没来往了,难得他来找我,你又按规矩送了东西,自己人关门说话更方便。”
说着,他从炕头的木柜中拿出那柄英吉沙匕首,放在手心掂了掂。
“两百年了,刀口还那么快,是把好刀。”
“鼎爷的规矩谁敢破,老朋友也得有分寸。”尕张嘿嘿一笑,“不过十八年没见,是挺久的……”
吴鼎把刀一搁,“十八年了,你还在鬼市摆摊?”
“混口饭吃而已。”尕张听出话中的嘲讽,但他并不介意。
吴鼎不屑地轻嗤一声,转而看向萧侃,“说吧,你有什么事?”
对方开门见山,她也直言不讳,“我想问三个问题。”
“哦?”
吴鼎忽地来了兴趣,花这么大功夫见面,只问三个问题?别说是他,连他的四个手下都哄笑起来,这是遇上傻子了吧!
“你问。”
“十天前,丝路美术馆举办了一场发布会,一幅名叫《得眼林》的壁画公开展出,当天夜里,壁画被盗,是不是你们干的?”她缓缓道出第一个问题。
屋内的气氛刹那就变了。
吴鼎的目光阴沉下去,离他最近的一个麻脸壮汉拍案而起。
“你什么意思?你他娘的敢质问鼎爷?!”
萧侃神色从容,“是鼎爷自己让我问的,不是吗?”
吴鼎点头,“是我让你问的,但你凭什么问我这个问题?”
林寻白上前一步,“因为我们去过现场,盗洞的入口在胡杨林,地道挖得整齐干脆,一看就十分专业。”
“天底下会挖地道的人多了,可不止我们。”吴鼎打了个太极。
萧侃推了回去。
“但也包括你们。”
吴鼎一怔,继而哈哈大笑。
“好一个包括我们!是,我承认,挖个地道不难。”
萧侃明白,以吴鼎的狡黠,绝不会留下把自己送进牢房的把柄,他嘴上这么说,其实已经算默认了。
《得眼林》的确是他们偷的。
吴鼎又道:“你的要求是问三个问题,可我没说一定要回答你,有些事知道不如不知道,万一听到不该听的,丢了小命就不值当了。”
他重新把玩起匕首,意有所指地暗示她到此为止。
尕张早年与吴鼎打过交道,后又听过他的一些传言,之所以不来往,多多少少有这些缘故在。
“哈……鼎爷说笑了,自己人聊天哪能把命聊没了?哈哈哈!”
尕张一边打圆场,一边偷偷去拉萧侃的衣角,想把她拖拽回来。
然而萧侃要做的事,向来开弓没有回头箭。
她毫不犹豫地问出第二个问题。
“壁画被盗后,有一个人死在现场,是不是你们杀的?”
这下不光是麻脸,满屋的人都怒目瞪向萧侃,刀疤径直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衣襟,像提小鸡似的将她提溜起来。
“你个臭婊子找死是不是!”
萧侃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处境,无畏而平和地盯着吴鼎。
吴鼎皱起眉头。
“你为什么要问这些?”
“因为死的那个人,算是我的朋友。”她说。
他们与陈恪相识一场,有过争执,有过分歧,但也有过同行,有过互助,临了,总要替他做点什么,不能让他白白枉死。
“一个美国人,怎么可能是你朋友?”吴鼎犀利地反问,斜看向尕张,“听说你儿子在干刑侦,该不会是带了两个雷子来吧?”
这话一出,屋内顿时剑拔弩张。
萧侃依旧云淡风轻,“看样子你们照过面,否则你怎么知道他是美国人?”
她话中的意思很明确。
人,他们见过,所以人死了,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吴鼎凝眸冷笑。
“我说过,知道不该知道的事,小命可就难保了。”
他食指一勾,下达指令。
刀疤两手并用,当即把萧侃举过头余下四人一拥而上,将林寻白与尕张团团围住,尕张两腿一软,连声求饶,“唉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