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灼加快速度。大宛的天马驰走极其快,几瞬之间,所有的马都被甩在了身后,谢灼越过了她周边所有侍卫,与她几乎只差一丈。
危吟眉转过视线:“谢灼,你答应过让我离开的。现在我必须走了。”
她的声音随着风传来,多么的轻啊,又这样的温柔。
可下一刻,她从身侧的行囊拿出来一物,对准了他,扣紧了机关。
刺骨的风吹来,谢灼看着那只箭弩,身子完全地僵住,冷风灌入衣袖,衣袍猎猎作响。
谢灼好像又回到了那一日,危吟眉拿着箭弩对准他的那日。
冬日的艳阳明媚,她捧着箭弩,另一只手指尖拉弓,轻轻扣动机关。只要她松开,那只短箭必将洞穿他的胸膛无疑。
策马疾驰的谢灼,抬起头对上危吟眉的眸子。
她没有带面具,眉目炽艳,眼里如血,身后是一望无际的雪,衣裙在冷风中吹开犹如一朵盛开的海棠,仿佛一阵风来,便能将她那的花瓣吹碎开。
她脆弱柔美,又这样冷硬;她说过喜欢他,却又这样的绝情。
朔风吹卷,风声呼啸。
危吟眉拉满了短弓,那一刹那,羽箭从箭弩中飞出,声音疾转如风,瞬间洞穿了他的身体。
血沿着马背溅落在地上,开出血色的花来。
谢灼跌落下马,广阔的视野中,看着危吟眉收起箭弩。
她用力扯着缰绳,对身边人道:“走!”
没有回头,义无反顾。
谢灼跪在雪中,捂着受伤的肩膀,想起在北疆被流矢击中时好像也是这样,他跌落下马,无数人朝他奔来,他被巨大的疼痛淹没,周遭一切喧嚣都沉寂下去,眼前浮现的只有她。
马儿扬起飞雪,茫茫然的天地间,朔风吹去她的马蹄印,只余下了他一人……
她当真极其听话,将他所有教她的东西,都学了十成十。
谢灼感受到了一丝刺骨的痛楚,分不清是伤口更疼还是心更痛,喉结紧绷,仰起头自嘲低低地冷笑,声音压抑着:“好危吟眉,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