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臣没有发作,只是扔下一句有事就先离开了。
林长洲长舒了口气,紧绷的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抬手擦掉额角溢出的冷汗。
姨母,往后若再遇见陌大人,千万不要再提关于成亲生子之类的话。
为何?,卫殊妤不解。
看着年幼天真的姨母,林长洲忍不住缓了缓自己太过严肃的语气。
因为陌大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亲生子了,犯了此忌讳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姨母是第一个被大人放过的人,委实幸运,可是这不代表日后也会这般幸运。
卫殊妤这次是真的惊讶了,她直接忽略了后面的话,重点放在大外甥的第一句话上。
不可能成亲生子是什么意思?
这、这,林长洲一时不知该怎么跟年幼的姨母解释。
做什么吞吞吐吐?
反正只要记住,绝对不再提就是了。
林长洲想要略过,然而已经被勾起好奇心的卫殊妤,哪里容得他这么敷衍。
大外甥,你倒是说啊,你若不将其中关节详细说清楚,我怎么知道其中厉害,不知道其中厉害,自然就不会放在心上,不放在心上又如何能谨记要躲开这些忌讳?
林长洲一时被小姨母清晰的逻辑震了一下。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姨母虽然年纪小,却不似其它孩子一样懵懂,除了本身就聪明外,或许还是外祖母教的好。
想起慈爱的外祖母,林长洲的眼眶再度湿润。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秘密,全京城都知道,不过没人敢在明面上议论这件事。
林长洲知道小姨母不了解陌臣,便给她科普了一番。
陌臣皇隶司左督使,真正的天子心腹,帝王鹰犬。
皇隶司的权柄极大,必要时可代朝中各部行使各部权利,而皇隶司的左右督使更是权力滔天,能代君王巡视,必要时,可事从权急不经上奏就缉拿朝中官员,王侯将相亦不能反抗。
皇隶司左右督使甚至有直接处决外任官员的权利。
因为皇隶司手段太过酷厉,戾气过重,导致他们虽然也是朝廷官员,却没什么好名声,百姓视其为洪水猛兽,避若蛇蝎。
文武百官、勋贵世家也都对他们厌恶不喜。
嚣张且清高不可一世的勋贵世家,在陌臣面前都得客客气气,甚至退避三舍,可见其地位之高,权利之大。
重要的是,得罪陌臣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给小姨母科普了一番陌臣的不好惹之后,林长洲这才接着讲陌臣的避讳。
陌大人是陌总管从净身房带出来的人。
净身房?陌总管?,卫殊妤准确地抓住了两个词,只是她对这两个词似懂非懂。
林长洲见她疑惑,略带别扭地擦边解释了这两个名词代表的意思。
卫殊妤靠着聪明的小脑瓜和优秀的联想,懂了。
净身房:太监出产地。
太监:失去男人根本的男人。
总管:太监总管理人。
了解了这些,卫殊妤也就懂了为何说结婚生子是陌大人的忌讳。
原来不是单身狗的逆鳞,而是身为男人的尊严。
林长洲忽然打了个寒颤,只觉天儿更阴了,空气夹着丝丝冰凉的湿意。
姨母只需记住,往后莫要如今日一般提及这些就好,这天瞧着快下雨了,再陪一会儿外祖母,咱们就回去吧,改日再来祭拜。
卫殊妤垂眸呜咽着点头:嗯,陪母亲。
她到底不是原主,自然不可能有什么真情实感的伤痛,只是下意识觉得不能暴露身份,暴露身份会对她不利,所以卫殊妤选择了演戏。
因为担心自己演技不过关,卫殊妤全场低着头呜呜呜,将把眼眶揉的通红。
小孩子皮肤嫩,被她这么一造作,就有了那么七八分伤心过度的样子。
林长洲虽然离得近,但因为他沉浸在悲恸的情绪里,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对。
姨甥俩在墓前跪了一会儿,将带来的冥货都烧了,这才准备离开。
林长洲郑重地对着墓碑磕头,孙儿会护好姨母的,您且放心,过段时间孙儿再来看您。
卫殊妤叹息,这大外甥太有孝心了,自己年纪也不大,就想着护她这个长辈。
她也跟着磕了个临别头,心中默默地对躺在坟里的女人说:你女儿已经去找你了,摆脱了渣滓其实也是件好事,至于活着的人,我会替你们护着。
林长洲最先念叨完,他站起来对卫殊妤道,走吧,我们得早点赶回去,到时还有事要做。
什么事?,卫殊妤疑惑地看着大外甥冷凝的表情。
大外甥这表情,她怀疑他要去砍人。
姨母到时就知道了。
为了快点回去,林长洲背着小姨母一刻也没停歇地往城门方向跑。
也得亏少年从小习武,要不然哪怕背的只是一个五岁孩子,也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