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不仅给主子端了瓜子,还给齐圆再次来了一杯润喉水,然后就开始给主子剥瓜子。
齐圆心里的沉郁,忽然就少了一些。WwW.ΧLwEй.coΜ
小人
打住。,卫殊妤忽然喊停。
齐圆不解。
卫殊妤道,圆叔不用以小人自称呼,我就是个没品没衔的白身,而且你我也算是老熟人了,不用这般拘谨。
齐圆从容应下。
他重新理了理头绪,然后再次开口。
小贵人有所不知,我齐家原也是巨富之家。
齐圆是南方人士,祖上以经商起家,齐家是当地的商贾大户,而齐圆则是这一代的家主,因他发现了更好的制糖之法,加快了提炼速度,齐家在他手里蒸蒸日上。
原本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直到三年前。
我制出了白若霜雪的精糖,祸事因此而起。
剥瓜子的沉香突然抬眼看向他,霜雪本出自你手?
齐圆点头。
卫殊妤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
脑子转了两圈,终于想起自己在哪里听过了,白得蜜饯上面的糖霜,用的不就是霜雪吗?
糖之霜雪,似霜胜雪。
大外甥口中的一两霜雪一两金。
当然,霜雪虽贵,却不是真的一两就能卖一两黄金。
寻常百姓们买不起霜雪,所以便用了一两霜雪一两金的夸张比喻。
虽然不是真的一两金,可贵是真的,别说平民百姓,侯府都不舍得买霜雪来做日常用糖。
能制作出霜雪的人,那得多赚!
这三年,怎么也得被银子淹了才对,怎地一身落魄潦倒,在万里之外的京城卖起了糖葫芦?
齐圆沉重地说出了四个字。
怀璧其罪。
卫殊妤恍然,确实是这个道理。
圆叔就和游戏里的boss怪一样,身怀巨宝,都逃不过被刷的下场。
我记得售卖霜糖并不是齐家。,沉香道。
圆叔苦涩地点点头,齐家确实没有卖,我也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齐家虽然巨富,却没有强硬的靠山,往日里都是靠银子打点,才免去了诸多麻烦。
我知道霜雪一事若处理不好,便是祸非福,所以我不敢贸然曝露霜雪一事,而是打算慢慢寻摸可靠的靠山,然后再将霜雪现世。
若是不谨慎,靠山也可能变成一把杀人利刃,这世上最能保守秘密的就是死人,便是献给朝廷也无法摆脱利益带来的危险,因为知道其中的凶险,我一直很谨慎,甚至想过彻底当霜雪不曾出现过。
说到此处,齐圆忽然停了下来,笑容更加苦涩。
我步步斟酌,行事小心,为避免霜雪一事被外人所知,甚至不敢将制法誊于纸上,我自以为没有错漏之处,却不想错算了人心。
卫殊妤听到此处,吃瓜子的速度都慢了下来,那双大眼睛紧紧地盯着齐圆。
被各种情绪拉扯的齐圆见此,不由想起了他幼年养的一只猫,猫是海外商人带来的,眼睛又圆又大,可爱极了。
想到此处,齐圆心中淤积的负面情绪顿时消散了不少。
我与妻子成亲以来,一路相扶相持,妻子贤惠,持家有方,外人都赞我娶了位贤妻,我也以此为傲,谁知最后给齐家带来灭灾的也是她。,齐圆声音紧绷,眼里的复杂情绪激烈涌动。
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卫殊妤问。
齐圆缓缓摇头,她不但温柔贤惠,容貌也是极佳,且还是个聪慧的女子,我爱她敬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做对不起她的事。
她是你仇人之女?
不是,我们两家是世交。
生活物质上苛待了?
这个想法刚出来,就被卫殊妤否定了,既然爱她敬她,自然就不会在物质上苛待。
你纳妾了?,卫殊妤又问。
并无,我怎么可能往家里抬妾膈应她。
那到底为了什么?,卫殊妤不懂了。
这个世界男子为尊,大男子主义宣扬得十分到位,男子三妻四妾,女子却只能有一位丈夫,且要以夫为天。
富贵之家,不纳妾的男人真的很少见。
至于平民百姓大多一夫一妻,一过就是一辈子,那是因为男人没条件,纳了也养不起。
要是生活好了,有条件了,看他纳不纳。
若齐圆所说一切都是真话,那么他在这个世界,确实算得上是好男人了。
她说她不想一辈子做一个商人的妻子,她不想她的儿子长大后也做一个上不得台面,浑身沾满铜臭味的商人,她想把根子从孩子那里给掰正了,她想让孩子拥有入仕的资格,她想进入权贵阶层,她想诰命加身,她想要一世荣光而不是一世铜臭,所以,她把霜雪变成了她手中的筹码。
士农工商,商人再有钱,身份也是垫底的存在,且子嗣不被允许入仕,历来允许入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