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管宁和陃原,可是汉末非常有名的大儒。
在原本的历史上,两人在董卓之乱后,为避中原战祸跑去了辽东,然后在辽东从事教育事业数十年,公孙度及曹操父子多次召辟,两人都不肯出仕为官。
当初,王邻因念及雁门教育难办,所以,在上次与陈琳和王允“谈判”时,特意谈到雁门百姓教化之事,并恳请陈琳和王允帮忙寻找老师,其间就特意提到管宁和陃原这两人。
不过,自那以后,在陈琳和王允的帮助下,寒门仕子来雁门任教者倒是零零散散的来过数十人,那些人,也基本上是奔着“高薪”来的。
毕竟,读书人也是要吃饭的,也是要养家活口的,更有一些家道中落的儒生,因举孝廉无望,在雁门的“高薪”诱惑下,便纷纷来到雁门任教,有的在雁门书院,也有的去了县学之中。Xιèωèи.CoM
然而,四个多月过去了,被王邻重点提到管宁和陃原两人,却一直没有音信。
王邻私下里曾以为这两位牛人不会来了,毕竟自己“黄巾余孽”、“盖世悍匪”的名声可不是那么好听的,但凡不是被生活所迫,那些“远见卓识”的牛人们,是不屑与自己扯上任何瓜葛的,避之唯恐不及。
没想到,正当王邻差点将这件事忘记了的时候,这俩人却真的来了。
不仅来了,还赶在王邻凯旋而归的时机,与雁门百姓一起来到城门迎接王邻,这自然让王邻感到高兴乃至惊喜。
见管宁和陃原弯腰施礼,王邻哪敢怠慢,赶紧以手虚扶,并还了一礼道:“久闻两位长者仁爱大名,王某恨不能早日聆听教诲,今日得以相见,王某深感荣幸,还请两位长者不吝赐教为盼。”
“讨寇将军客气了。”
管宁笑了笑,也向王邻拱了拱手道:“实不相瞒将军,吾等来雁门,至今已经两月有余矣。此前,对将军也是略有偏见,只是抱着试看考察之意,并未决定要留在雁门从事教化之事。不过,这两月以来,感慨良多啊!”
长叹了一声,管宁接着说道:“王太守在雁门收流民,施仁政,轻徭薄赋,所作所为可圈可点,虽古之大贤,也不过如此。比之中原诸多郡县,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也,我等深感佩服。”
“不敢当先生谬赞之言,王某甚感惭愧。”
王邻谦逊地说道:“雁门郡地处北塞边地,胡患极是深重,战事时有发生,今虽有些许惠民之政,但尽属草创,难免粗陋不堪,不登大雅之堂。今日两位当世大贤联袂而来,必有教我。此处城门之外,恐言之不尽,不如同去府衙,促膝而谈,如何?”
两人尽皆道:“善。”
于是,王邻也不再上马,而是登上程昱准备的马车,与程昱、管宁和陃原三人一同来到太守府中。
待到亲自给两人倒上热茶之后,王邻才又说道:“晚辈乃粗鲁愚钝之人,窃居太守之位而封疆牧民,常恐己之才德不足以相配,甚是惶恐不安,此心常有如履薄冰之感。
刚才听两位所言,两位已来雁门考察两月有余,对雁门政事必有诸多见解,王某愿听教诲,若有尚未尽善之处,必竭力改之,以雁门百姓福祉为念,还请两位不吝赐教。”
此言一出,管宁与陃原悚然动容。
管宁又对王邻施了一礼道:“王太守处处以百姓为念,让人钦佩。纵观太守自封疆雁门以来,外拒鲜卑胡人,内施惠民善政,短短数月之间,成绩已是斐然。
于内则安定地方,惠政牧民,轻徭薄赋,吏治清明。对外则数战胡寇,纵横草原,连战连胜,护得吾大汉北疆平安。
细思太守之文治武功,当为今世之一绝。然,王太守可知,雁门之政,犹有一处尚可尽善进益?”
这还用说,当然是教育事业了。
大教育家的提议,能不是教育事业么?而且,对雁门郡来说,这也确实是一块短板。此时雁门书院草创,并无贤才主导,教师也是只有数人而已。各地县学虽有倡导,也是好的教师严重不足,只能以次充好,勉力维持,弄得不伦不类,四不像。
王邻知道管宁想说什么,不过王邻并没有事先说破,而是依旧装成一副很谦逊的样子道:“有请长者教导。”
管宁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王太守之文治武功虽好,然,老夫认为,不论是文治还是武功,皆非富国强民之本。
今有能吏,故有“吏治清明”,但谁能保证,在能吏之后还有能吏,而非庸吏和恶吏?
今有良将,故能“保境安民外拒鲜卑”,但谁能保证良将之后不是庸将,谁能保证良将常有常在?
今有灵工巧匠,故能得以“工技艺而精器械”,但是,谁又能保证巧匠之精湛技艺得以永久传承,而不至绝代?
是故,不论是武功还是文治,皆非吾大汉民族强盛之根本,吾大汉民族强盛之本,唯教化是也。而今,吾等观雁门之教化,尚有诸多弊端,甚或不伦不类,可谓是任重而道远啊!”
这还用说,要不本麻子托陈琳王允请你们来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