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雨燕目前是无法接受朱永年的。
哪怕她心里恨不起这个男人,也爱着这个男人,但她心里过不去那一关。
这是心病,别人治愈不了,只有时光老人才能用岁月去治疗它。
彭雨燕不说话,只是对着朱永年,重重的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朱永年长叹一口气,站起身。
他摸出后腰匕首,割断了彭雨燕身上的绳索。
他知道。
无论如何劝说,也不能说动这个刚强的姑娘。
随后朱永年出门打晕了门口看守士卒,拖进囚室脱下他们身上的衣服,丢给彭雨燕,让她换上。
如同当初彭雨燕救朱永年那般,朱永年骑马将彭雨燕带出了城。
两人同乘一匹马,或许是不好意思,或许是有意保持距离。
虽然马儿颠簸,但彭雨燕始终没有抱住朱永年的腰。
一路无话。
如不是两人目前的状况,同乘一匹马儿,溜达在夕阳西下,倒也显得浪漫。
朱永年依依不舍,行驶了很久,见距离城池已经好远,知道已经安全,才跳下马来。
他早就知道劝不动彭雨燕,也早就打算好了要私自放走她。
下马之后,他从怀中摸出早就准备好的银票,塞进了马褡。
彭雨燕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没有说话,眼神中也似乎露出了一丝不舍。
朱永年抱拳对彭雨燕道。
“天大地大,姑娘珍重。此生不能在一起,下辈子再见吧!”
说完这话,他不忍再看彭雨燕一眼,掉了两颗泪珠子,转身向滁州城走去。
夕阳西下,他的脚步沉重无比。
彭雨燕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久。
她真想跑过去抱住朱永年,央求他跟她一起走。
仗剑浪迹天涯,惩凶除恶,或者找个山乡田野隐居,不问世事……
但是。
她知道。
这一切是不可能的。
生逢乱世。
每一处地方都不安生。
心灵创伤。
短时间是无法修复。
“朱公子,希望你幸福!”
彭雨燕心中默默念叨一句,双腿一夹,策马奔腾,飒飒的身影,逐渐的融入夕阳之中。
他们两人都明白,此次相别,或许是永别。
再见,或许是,再也见不到。
朱永年步行到滁州城北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花云率领一队骑兵,气势汹汹的正好冲出北门。
花云见到朱永年,大喝一声:“徐公子得罪了,来人将他给我捆了!”
手下人得令,翻身下马,蜂拥上前,将朱永年五花大绑。
朱永年根本没有反抗,这在他意料之中。
国有国规,家有家法,私放重犯,按律当诛。
他也准备好了接受惩罚。
他也知道自己应该死不了,但一定会受到其他严厉的惩罚。
等待他的不知道是什么。
他心中也是颇为忐忑。
帅府大厅,气氛肃穆。
朱元璋一脸凝重坐在帅椅上。
诸将分列两旁,都不说话。
朱永年被士兵带到大厅之后。
朱元璋勃然大怒。
“好你个朱永年,仗着自己在滁州之战中立下了功劳,就不把军规放在眼里了?私放重犯彭雨燕,按军规当诛,来人呐,拉下去砍了!”
朱永年扑通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主上呀,彭雨燕是战犯不错,可是在我眼里她就是我喜欢的姑娘呀,她是杀了我们好多人,但是我们也杀了他们好多人呀,她的父亲和哥哥都死了,她一个人就算放走,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念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主上就绕我一命吧……”
无论如何,话术和样子总得有。
你不呼喊两声,怎么引动旁人为你说情?
如果你头硬硬的脖子梗梗的,直接来一句:“妈的,就是他娘的老子放的,要杀要刮随你便……”
这个戏,还怎么往下唱?
主上有心留你一命的也下不来台,那些打算为你说情的也懒得理会了!
如朱永年推测的一样。
立马就有人站出来说情。
徐达道:“彭雨燕放了对我们没什么影响,只是不符合规矩,没向主上请示,朱永年对彭雨燕一往情深,私放情人,虽然不合法,但合乎人情,还请主上饶他一命!”
花云对朱永年印象也不错,也开口叫道:“是呀,主上就饶了朱公子吧!”
就连李善长也在一旁为朱永年说情:“此时事业为稳,正是用人之际,还请主上刀下留人!”
朱元璋正要说什么,前去刺探军情的毛骧急匆匆的冲到了大厅,施礼之后,开口说道。
“主上,有紧急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