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如果说帝皇之前是生气,那他现在已经进入了第二阶段,他面色阴沉地看着自己这个不着调的儿子,也不打他了,只是双手抱胸冷冷地盯着对方,然后缓缓叫出了他的全名:「黎曼·鲁斯......」
鲁斯一个激灵,再也不敢抖任何机灵了。
他低眉搭眼地应了一声,语气之谄媚足以让太空野狼们一边被他殴打一边嘲笑他十个千年:「哎......怎么了,全父?」
帝皇又看了他好一会,最终还是没舍得对这个干了许多脏活且任劳任怨的儿子发火,只是叹了口气,提起了另外一个话题:「你有没有觉得我有些变化?」
鲁斯定定地看着他的父亲,有那么一阵子没说话。呼啸的寒风吹拂而过他们的身体,但大部分都被帝皇挡了下来。狼王的眼神此时前所未有的柔和,他解下自己的斗篷,为他的父亲披上,语气轻柔地开口了。
「您变了。」他说。「不再那么像个冰冷的机械了,至少愿意对我开的这些烂玩笑有所回应了,我很惊讶,父亲,我真的很惊讶。如果您能早点这样,就更好了。」
帝皇默然无语,而鲁斯还在继续。
「一直以来,我都对您交给我的任务没有任何异议,我知晓我不善思考,因此为何不将思考交给更为擅长的人来做呢?但我忘了,您也会出错,而您犯错的后果比一个孩子犯错的后果要严重无数倍。」
「我早该知道您当时的情况不对——洛嘉曾与我们探讨过他的理论,他的口才让其他兄弟都在那场辩论中落了下风,他们无法反驳他关于您就是神明的那套理论,但我能,只是我当时没说。」
狼王露齿一笑:「如果您不是神,那您就从来没骗过我们任何人。而您到底
是不是这件事,其实也根本就由您自己说了算,我说得对吗?」
+你说得对,但事实其实并不如此,我的儿子+
帝皇没有说话,声音却传入了鲁斯的脑海。他的表情十分悲伤,眼中几乎有泪光闪耀,甚至还抓紧了鲁斯的斗篷,看上去与普通的老人没有丝毫不同。
悲伤包裹了他。
+我体内有着一份神性,它起初并不大,质量却十分惊人,我的人性一直在与它搏斗,但却很少占据上风+
+这也是为何我对待你们的态度有所不同,我无法决定我的性格,因为我并不清楚我的神性与人性何时才会占据主导地位。对你,我温和而宽容,但对安格朗与洛嘉,我便是个十足的混蛋+
+人们以为我无所不能,他们错了,我甚至无法决定自己到底应该以何种面貌示人,就算是对我最亲密的儿子们,我也无法做到以真实的面孔和你们对话+
「父亲.....」
鲁斯张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帝皇却摇了摇头。
他再次开口,声音嘶哑而干涩,像是卡住一万年的机械再度运转:「好在我仍有挽回错误的机会......第二次机会比任何事都要宝贵的多,世界上本没有后悔药,鲁斯......」
说完这句话,他的身形就在金色的光辉中逐渐消散了,独独留下那斗篷还在石块上随风摆荡。鲁斯沉默地将斗篷系在自己身后,耳边传来了他父亲的最后一句话。
「我会带你去你兄弟身边,他们需要你。」
「好的,父亲。」
狼王温顺的回答,一如一万年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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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了晃脑袋,鲁斯从地板上站了起来。
他有些感叹,全父虽然说不再像以前似的专职做个没有感情的谜语人,但这份说传送就传送你的决断力却一点都没退步,而且手段好像还更加粗暴了一些。
他感觉自己像是胃部被人狠揍了一拳似的,内脏都移位了。也不知道帝皇是不是在报复他......算了,鲁斯也懒得想这些东西。
抹了抹嘴,他扶住银色的墙壁,手却突兀地陷了进去——那看似没有威胁的整洁墙壁此时已经吞噬了他的大半只左手,淹没手肘,动弹不得。就连他的力量都没法挣脱。
鲁斯挑起眉毛,吹了声口哨,然后便大笑起来:「有点意思,这是我哪个兄弟的造物?难不成是费鲁斯?」
抬起头,他对着面前空荡的走廊大喊起来:「喂!费鲁斯!你在吗?你活了?!」
「......鲁斯?」
一个惊疑不定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鲁斯艰难地转动着脖子,想转过头去看看到底是谁在叫他的名字。但人类的脖子可做不到扭动三百六十度,他最终也只能窥见一抹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