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惹祸。
范管家领着两个小厮去而复返,大喇喇地坐在小厮端来的一张圈椅上,看着林根生等人说:“我家大姑奶奶说了,咱们沈家不缺粮食,若是让你们赔偿两千斤米还显得咱们沈家鱼肉乡里,为富不仁……”
林根生等人听到这里齐齐一喜,他们还以为接下来范管家会说沈家的大姑奶奶开恩,就不计较阿山和阿虎偷米,要放孩子们回去呢。
谁想范管家紧接着说沈家大姑奶奶决意要惩罚三个偷米的小贼,将他们送到官府治罪。
话音刚落,林根生等人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两个妇人更是哭泣起来,恳求范管家帮忙再去传个话,只要不送孩子们去衙门治罪,什么样的条件她们都答应,即便是要她们为奴为婢,她们也愿意。
范管家看着两个妇人冷笑,说:“你们这岁数,为奴为婢能做什么?不过,既然你们这么说了,我倒是想起这一次伙同两个小子来偷米的林家丫头,模样倒还周正,若是让她到沈家为奴婢,或许此事可以转圜。”
此话一出,两个妇人都停止了哭泣,林根生忙问范管家此话当真。
范管家道:“当然是真的。”
谢氏看到丈夫意动,却是大声哭泣起来,说她不愿意让女儿景兰入沈家为奴。
林根生将她拉到一边,低声呵斥她,要她别哭了,问她到底是儿子阿山重要还是景兰重要,她不会犯糊涂了吧?
谢氏抽抽搭搭地看着丈夫,看他满脸怒容瞪着自己,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她当然明白丈夫的话。景兰只不过是他们在十三年前在山阳镇开豆腐作坊时,清早在门口捡的孩子。当年,她跟林根生成亲之后三年都没有孩子,两人无比渴望有一个孩子。恰巧那个时候也是刚进了三月,在上巳节前一日,天蒙蒙亮,谢氏早起打开门,就发现了一个竹篮子在自家豆腐作坊门口,篮子里面有个红底碎花布的小包袱,小包袱里面有个睡着的小婴儿。这个小婴儿就是他们两夫妻的头一个孩子,长女景兰。之所以,给孩子取名景兰,是因为这块包袱里面有半块羊脂玉珮,上面刻着景兰两个字。
两夫妻觉得这个名字好听,便给捡到的这个女婴取名叫林景兰了。
收养了景兰之后,过了三年,谢氏生了个男孩儿取名林景山,又过了两年,生了个女孩儿,取名林景果。
那个时候谢氏的公婆都健在,一家人在山阳镇开豆腐作坊赚了钱,她公公去清溪村买了四亩水田和三亩桑田,最开始的时候租给人种。没想到后来他公公被人哄骗去赌坊赌钱,把豆腐作坊给输了出去,他自己也气病了一命呜呼。林家人在山阳镇呆不下去,只得搬到清溪村务农。
从做豆腐的小商贩变成务农的村民,林根生和谢氏用了好几年时间才勉强把庄稼种好了,也学会了养蚕。
好在,做了种地的农民,只要你勤快一些,日子虽然过得不宽裕,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得安稳,也挺不错。更何况位于栖霞山下的清溪村,青山绿水,风景优美,连那些城里的有钱人还要来此修造别院呢,林家人就在这里住下来了,安心做农人。
捡到的孩子,还是个女儿,在林根生心里当然比不上自己亲生的儿子阿山重要。
谢氏认为丈夫也应该明白范管家要自己女儿入沈家为奴婢,并不是什么沈家大姑奶奶的意思,恐怕是那个年过四十的尖嘴猴腮的奸滑的范管家的意思。范管家多半在打自己女儿的主意呢,这才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一想到女儿入沈家为奴之后,落到范管家的手里,谢氏就觉得不寒而栗,就想哭。
她刚才去爹娘插秧的田间送了菜粥回来,就听到妹妹阿果告诉她的一个“好”消息。
“姐,晚间不用发愁没米下锅了。”阿果雀跃着说。
景兰狐疑地问:“阿山又捡着米了?”
阿山是景兰的弟弟,比他小三岁,今年十岁。就在一个多月前,景兰家的米缸空了,一家人连吃了七八天的煮南瓜后,阿山忽然提了四五斤米回来,说那是他跟隔壁阿虎哥一起去佛足镇卖小鱼捡着的。当时一家人都很欢喜,靠着这几斤米,景兰家又撑了一个月,不过四五斤米再省着吃,每日抓一把煮一锅能照出人影的稀粥,也是终究要吃完的。
三月初三这一天,景兰早起煮粥,就把米缸里的最后一把米扔进了大铁锅,厨房角落里的米缸就见底了,景兰好看的秀眉也锁起来了。
阿果这个妹妹,还有阿山那个弟弟,当然也看到了他们长姐锁起的眉。
于是阿山就去想办法了,他跟隔壁阿虎一起再次去清溪村东头的那个沈家别院“捡米”去了。
阿果鬼灵精,悄悄跟在阿虎和阿山身后,看到他们从沈家别院后墙的那个狗洞钻进去“捡米”,回去后见到景兰就把自己看到的事情对景兰说了。
景兰一听,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阿山捡的米是这么捡来的!
阿山和阿虎去村东头的沈家别院偷米,上一次那四五斤米就是从沈家别院偷的,这一次又去了。
她让阿果立即带自己去,她要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