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夫人打量一圈,把目光放在小张氏身后的盈姝身上,那孩子现在越来越安静了。
“若说去过赵府的,也就盈姝了,这事儿就你去跑一趟,得个准话,若是不成我们也好打算。”陈老夫人道,这是命令,不是询问。
盈姝抬起头,心道转一圈还是转她身上了,陈兰见了她,也想起来,盈姝去是再好不过了。
“母亲说的是,姝姐儿熟悉路,和赵夫人也算熟识,说得上话。”
盈姝站出来,“本来祖母和小姑都这样安排,我是不该说什么的。只是,姑父这本就是犯了事儿,赵府答应帮忙本就落人口舌,想来是不愿与我们来往过密的,我这样找上门去,多半也不被接见。”
陈兰听盈姝说王致犯事儿,心里就不舒服,见她推辞,就知她不愿。
“姝姐儿这嘴,说起话来条条道道的。说到底,还是不愿意给我们探听个准话,我这个做姑母的,也不曾亏待,怎么一个个的都躲着?”
盈姝听了,只觉世风日下,有所相求,却像陈家欠她一样!
遂笑嘻嘻道,“姑母,说句您不爱听的。姑父犯了事是真的,你求到娘家来是真的,我大姐姐帮了你也是真的。可论起来,第一姑父犯了事儿,就该依律论处。第二你就不该来钱塘,因为我们没法帮,还可能为陈家引来祸事。第三大姐姐帮了你,但你刚刚的话可是覆水难收,我都替大姐姐心寒哪!请问,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帮你呢?”
“你,你…”盈姝说完,陈兰已经变了脸,沈氏和小张氏听了,私下冷笑。
“母亲,你瞧姝姐儿她说的是什么话?”
陈兰哪说得过盈姝,只能向老夫人求助,老夫人也不理她。
“大家世族,本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具损,你那些歪理,以后别拿出来丢人现眼!”陈老夫人瞪着陈盈姝。
盈姝面色不变,“谢祖母教诲,是盈姝不懂事。”
“今日,你上赵府去问问,看案情进展到哪步了。”
盈姝自嘲,她这祖母永远是这般,明明偏心却偏要装作讲道理的样子。
她答道:“盈姝知道了。”
离开西院时,王媛媛给她一个嘲弄的笑容,大约觉得盈姝这个胳膊依然拗不过大腿,她们自得吧!
盈姝越想越觉得陈府不是久留之地,她原本想自己寻个良人,可现下看的多了,更加坚信求人不如求己!
要尽快出府,可是她离踏出第一步的钱塘灯会还有近一月!
用了午膳,盈姝依旧待在院里没有出门的打算,陈兰那边已经派人在门口候了许久,就怕她耍懒不去。
“要我说,这陈兰行事是越来越差了。嫁出去这么多年,还是这种娘子脾气!”
林氏在一旁给盈姝绣里衣,一边抱怨。
“可是祖母就认她这娘子脾气!”
林氏放了手上的东西,看着面前她养了十来年的姑娘,担忧道,“亏得先前我还想着表郎君人不错,没想到有问题的反而是自己的亲姑母。可见这挑人学问大着呢!日后你的事儿,可得仔细着,若是像府上大姐儿那样,多造孽啊!”
盈姝想起盈玥,不置可否。盈玥那病,坊间传闻有个名,叫相思病,看开了就好得快,但熬不过的也大有人在,可见情之伤人!
她想起探病那日在赵府听见赵云昭那番话,大约赵家兄弟是流连花丛的老手,但后来见着盈玥还算克制谨礼,以为不会出什么事儿,就没细问了。
前几日,她们得知赵云昭回长安了,可笑的是这消息还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赵云昭走时一声不响,钱塘又盛传盈玥攀附不成,盈玥一时无法接受,病情才这般来势汹汹!
“你可有钟意的人?”林氏试探道。
盈姝奇怪林氏这么这般问,林氏见她犹疑,皱眉道,“那裴郎君家世人才都不错,坏就坏在母女两嫁到一家去,再没这理。”
“你在说什么?”
“那日,我见你和裴郎君在花园说了良久的话,想来还谈得来。”
盈姝脸上有些不自然,笑道,“林妈妈,你误会了,他那时在问我为什么污蔑他。”
林氏白她一眼,“你甭跟我打花枪,若不是你母亲的事,倒是段良缘。只是,现下是不成了。”
盈姝知她意思,不再讨论这事。
眼看己经过了申时,陈兰遣人来问,盈姝才稍稍收拾了一番出门去,门口停着马车,一旁马上却还有一人,竟是王元朗。
“表哥这是往哪儿去?”
王元朗笑道,“表妹为着王家的事奔波,我也不能在房里干等,我与你一同去。”
若说这王家,也就王元朗还算明事理,盈姝没有推辞,和绮红上了马车。
马车驶过钱塘大街,街道上很热闹。
“表妹,可要用些糕点?”王元朗靠近马车道。
盈姝道掀开帘子,露出一张芙蓉面,盈盈笑道,“劳烦表哥,前面食烩斋有一道酥烙味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