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便冷战直流,胸口也是越来越闷。
在谎称自己是找孩子的家长之后,售票员一点都不意外,仿佛到了张伟这个年纪做父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一样。
他扫码付款,然后一步步朝展厅内走,刚进展厅就发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展厅最前面的桌子上横着一个亚克力水箱,尺寸和洗衣服的大盆差不多,箱子里装满了福尔马林溶液,而张伟此行要找的就在里面。
亚克力水箱内有个和箱子几乎等大的巨型老鳖,看起来至少有二三十斤重!
那老鳖早就断了气,四肢瘫在水箱底部,脑袋伸出老长斜向一旁,巨大的背甲足足有大铁锅的锅盖那么大,裙边最边缘由于福尔马林的浸泡也开始有些发白,再仔细看它的脑袋,上面确实有一个小指甲盖般的白色圆点。
看样子工头口中的巨鳖就是它了!
的确,和书中记载得一模一样,虽然张伟是纯粹的无神论者,但遇到这种情况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跑进卫生间里洗了把脸,抬起头来发现镜子中的自己越发憔悴了,简直快要和小说里的活死人一样!
赶回巨鳖的遗体旁,他望着巨鳖不禁又陷入了沉默:
怎么办?地方已经到了,东西已经见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歹徒追杀的可怜虫,明明面前就是警察亭,但里面的警察却生怕波及到自己,将岗亭的大门紧锁,坐在里面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外头惨叫连连、血肉横飞。
要从门口三步一跪五步一拜到这里吗?
要把这巨鳖的尸骸偷盗出去厚葬吗?
要跪在亚克力水箱前念诵999遍金刚经吗?
………………
神话故事里所谓感天动地的操作实在是太多,只可惜动辄就是百姓舍生忘死感动上天,大旱大涝、遍地饿殍、易子而食的时候却基本见不到上天来感动百姓。
张伟想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无神论的伟大思想还是战胜了一切。
他走出大门,到一旁的小卖铺里买了一瓶啤酒,然后回到巨鳖的尸体旁,咬开瓶盖,将啤酒汩汩倒在了箱子上面:Xιèωèи.CoM
“八大王,我在这里埋葬了自己最后的希望,可说一千道一万,前两天得知我能让自己换个活法的时候,真的很高兴。”
古人经常在墓前洒下一杯浊酒来缅怀好友,他和八大王算不上好友,更算不上忘年交,但多少有些牵扯。
如果真是神话中写的那样,这只巨鳖已经一千多岁了,到死还没个人照应,实在是悲凉,就让自己来做这个送葬人吧,兴许过不了几天俩人还能在黄泉下喝一杯也说不定。
没错,正如张伟所说,他在这里埋葬了自己最后的希望,然后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少年宫。
突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刚刚拨通就能听到对面充满怨气的质问:
“喂!是张伟吗!”
“是我,请问您哪位?”
“我二院的!医生李达!昨天给你看病那位!”
“哦,李医生,您好您好。”
“好个屁!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好歹打声招呼吧!你知不知道护士们都慌成什么样了,又是调监控又是问门卫,出院怎么不和我说!”
张伟赶紧道歉,医生啰嗦了老半天气才消,让他赶紧回去,该办出院手续就办手续,想继续住就别乱跑。
想来想去,还是回医院住几天吧,自己银行卡里好歹还有个十来万,没到住不起病房的程度。
再者说,现在黑白无常离自己是越来越近了,没准哪天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要去见阎王,缩出租屋里除了那条狗没人会搭理他,在医院好歹能有医生每天查房,问寒问暖。
于是,他先返回出租屋,把那条蠢狗托给房东照看,又给房东买了一条烟作为酬谢,然后才再次赶往车站,搭上客车朝市区赶。
回到病房之后,他歪倒在病床上,不过这一次他不再把目光朝那位美女身上偷瞄了,而是似有似无地看着旁边的小朋友。
这小家伙父母出差几天,然后他逮住空隙吃光了冰箱里的冰淇淋,结果高烧不退、上吐下泻,现在被父母扭送到了医院里调养,看脸色已经好了很多,估计过两天就能出院。
张伟看他左手拿着一个塑料小人,右手拿着一只软胶老虎,他自己就好像操纵木偶的傀儡师一样,一边编纂着故事背景,一边让左右手一较高下。
年轻真好啊,想想自己小时候,望着天上的白云,拨弄脚下的草叶,什么事情都十分快活,每天好像都有使不完的力气。
有些人就是这样,无比怀念以前的一点一滴,兴许是他们前途太黑暗了吧,所以回想以前成了他们入睡前最幸福的时光。
张伟就这样躺在病床上,没多久困意来袭,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
半睡半醒间,病房外突然走进来一个身穿古服的大汉,那大汉见张伟躺在病床上形容憔悴,赶紧一边道歉一边快步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