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教授很罕见的动了怒，而且说话很直，很难听，然而偏偏这种最难听的话才最现实，也最容易让人屈服于现实的淫威。

    眼见张伟气势收敛很多，整个人都瘪了下去，华教授缓步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今天，没有鉴宝新星张伟，也没有考古教授华扬，就小张和老华，你看可以吧。”

    张伟默不作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小张啊，知不知道我实验室里的东西值多少钱？

    一块放大镜，不过是个国产贴牌货，自称是进口的，60块钱；

    一台解剖镜，也声称是进口定制的，12万；

    一台5年前都算不上新款的电脑，用起来卡成王八，还是xp系统，8500；

    连一把升降椅，都要花1200块！

    整个实验室算下来，怎么着也得七八百万，你觉得我为什么采购这些玩意儿？

    我难道不知道那放大镜小卖部上10块钱俩吗？

    我难道不知道同类型解剖镜淘贝上只卖2000块吗？

    我难道不知道电脑城里六七百的老爷机都比实验室里那台好用吗？ωωω.ΧしεωēＮ.ＣoＭ

    我难道不知道一把破椅子六十块就能买到吗？

    你回答我，老华我看起来像不像傻子！”

    老教授越说越激动，脸色红涨、眼带血丝，时不时还喷出些吐沫星子，张伟坐在沙发上，仰视着华教授，似有似无地摇了摇头。

    “对啊，小张，老华我不是傻子，却必须得敢傻子才能干出来的事儿。

    领导交代的供货方，你如果不按照领导的意思办，那下次领导就会换个人去干；

    领导交代的供货方，你如果不从他们那里买东西，领导的小别墅、小汽车和小老婆从哪来？指望国家发的工资吗？

    话撂在这，前些天我和金院长申请这批资金，我绝对是尽了全力。

    金院长向上报了400万，上头批了100万，

    租船和人工花了8500；

    我们四个的食宿路费11000；

    之前去西北考察佛像，往返路费、吃饭住宿、雇人干活，总共花了6万多，全是老哥几个自己掏的腰包，这次也从100万里报了出来；

    还有50万，是给你的酬劳。

    现在项目款项剩下40万，你如果感兴趣，我这就把详情流水调给你看。”

    对于华教授的说法，张伟不置可否，只是长叹了一口气。未了，华教授坐在他身边，搭着他的肩膀，情真意切地说道：

    “小张，你这裤子多少钱？”

    “1200。”

    “t恤衫呢？”

    “打完折580。”

    “运动鞋呢？”

    “700块。”

    “那你知不知道我身上的衣服多少钱？”

    张伟摇了摇头，华教授伸出两根手指，幽幽开口道：

    “200块，从里到外，算上裤衩子，200块，比不上你一只鞋，你知不知道我们平时中午吃得都是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张伟依旧是摇头。

    “12块钱，两荤两素一个汤，平时师生们吃什么，老华我就吃什么。

    所以啊，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争来争去争个啥？

    你昨天穿60块的鞋，今天换了双8000块的，人家就会趴在地上盯着你鞋瞅了？

    无聊，真他妈无聊！”

    话都说到这份上，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张伟摆了摆头，在心里头感慨着现实的残酷。

    “怎么样，小张，还有什么想问的？”

    “那群给我递材料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他们没告诉你？”

    “没有。”

    面对这个问题，华教授心里早就有了判断，可他却真真切切地希望自己这个判断是错误的：

    “对古董有着如此灵敏的嗅觉，我只希望他们不是华尔会的成员。”

    “华尔会？那是什么？”

    “跨国考古组织，打着科研的幌子，挖坟掘墓，倒卖文物，核心成员都用字母作为代号，并且身上某个部位纹着对应的字母。”

    “国际刑警呢！没人去抓他们吗！”

    显然，张伟还是太幼稚了，邵教授冷笑了两声，开口说道：

    “张总，打开手机看看，有没有信号。”

    “没有啊，怎么了？”

    “怎么了？法律是统治者制定的游戏规则，刑警是统治者保护规则的打手，这一切的一切，都要建立在人类社会的基础上。

    深山老林、荒原戈壁、汪洋大海、崇峰峻岭，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挖到东西拿了就跑，有谁会去管？

    说得再严重一点，分赃不均，杀人越货，然后抛尸荒野，对他们来说一样是家常便饭！

    至于你说得国际刑警，正在纽约总部里吹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