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喘息着推门出去,而希塔娜就这样无言地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这一切……是为什么呢?
这样想着的她,听到了外面密集的脚步声。
但并不是朝屋子里来的,而是……穿过街道。
好像有很多人,越来越多的人走出屋子,顶着令人颤抖的严寒,走上街道。
希塔娜听见了……他们的呼喊:
“去找海德拉!”
“去找海德拉!”
“去找海德拉!”
愤怒的,不解的,恐惧的,迷茫的,绝望的……呼喊。
被愚弄的,从希望坠入到绝望中的贫民们,如此呼喊着,在这雪白的天地间,汇集成了漆黑的洪流,浩浩荡荡涌出。
到底是什么给了他们勇气?谁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那位海德拉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平民,也许是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海德拉的军队和打手,也许……也许只是因为那分崩离析的信仰,以及因此化为粉芥的理智。
那小女孩,也没有再管希塔娜,也许是因为她也主动投身进了这滚滚黑流之中,去向那个罪魁祸首找个说法。
在呼喊声过后,一切归于寂静。
而在这份寂静之中,已经不再愿意思考任何事物的希塔娜,猛然睁开双眼。
她撑着手,艰难无比地踉跄站起,脏污凌乱的发丝下,暗红色的无光眼瞳,在脆弱中……仍残存最后一丝坚强。
“不能……死在这里,不能就这样结束。”
狼舔舐伤口,吐出血水和苦痛,咬紧牙关。
“答案……我要向安瑟和姐姐找到答案。”
“而且,而且最起码……”
她将指甲嵌入掌中,让仍旧滚烫的鲜血刺激自己的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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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起码,希塔娜……”
那份永不屈服的野性,在她濒临崩溃的边缘,仍闪烁着光芒。
“你绝对不能就此逃避,你的责任。”
“这一切……必须由我承担!”
*
吵闹声,叫骂声,悲泣声……无数种声音环绕着安瑟的宅邸,但坐在书房里眺望雪景的少年神情平静,没有丝毫动摇。
“少爷。”
萨维尔微微躬身:“您安排的那些煽动民情的人,需要处理掉吗?”
“没有必要,萨维尔。”
年轻的海德拉平静地回答:“在希塔娜面前,我从来不需要掩饰什么。”
老管家一向言听计从,于是便换了个话题:“您的计划,似乎已经来到了尾声。”
“还差最后一点点。”安瑟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些笑容,“还差一些,最关键的东西。”
听到这句话,萨维尔不仅感慨道:“真是场漫长而耗费颇多的调教,能得到您的这般对待,希塔娜小姐应该发自内心地感到荣幸与感激。”
“这话你可不能和现在的她说,萨维尔。”
安瑟摇了摇头:“她会跟你拼命的。”
于是,一主一仆之间再度陷入沉默,安瑟重新回到最开始的那样,以一种难以言说,不知怀着何等情绪的平静神色,望着雪景,望着……街道上的人们。
他并不为自己将这些人的心思和行为玩弄掌上而感到愉快,也没有因为他们的僭越和疯狂而有所厌恶和不满。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看着按照他的思绪所确定下发生的……事实。
只有在一个人,或者在自己最信赖的人身边,安瑟才会少见的,流露出最真实的情绪和面目。
“她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安瑟突然开口。
萨维尔微微躬身:“我去通知玛琳娜小姐。”
安瑟点了点头,拿起手杖向外走去。
明明调教已经快要成功了,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他所预计的那样,迎来倒数第二幕的高潮。
在今天这场大戏落幕后,等到最后一幕戏剧迎来尾声,一切都将成为注定,他将取得前所未有的大胜,将从那该死的命运身上,掠夺到他的第一份战利品。
他将达成这个世界上绝对不可能再有人做到……无与伦比的伟业。
但全程目睹了希塔娜所经历的一切的安瑟·海德拉,却只是面无表情地走着。
他好像并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