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希塔娜用力揪住安瑟的衣角,眼中的期盼和渴求是那么鲜明:“他们没有事?他们没事,对不对?”
安瑟叹了口气:“好像还是有些太过了……不过,也没关系。”
虽然这样说,但他还是十分耐心地重复了一遍:“你的朋友,你的家人们都没受到伤害。虽然毁灭派是危险的激进分子,但他们还没有激进到这种地步,他只是在逼迫你就范,让你自杀而已。”
说到这里,安瑟忍不住轻笑一声:“他明明可以直接将法术作用在你的灵魂上,但却还是选择营造出实体幻象,真是谨慎得够可以。”
而希塔娜,得知了家人,朋友,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的希塔娜,已经彻底失去了力气。
假如不是安瑟拉着,她已经软软地瘫倒在地。
太好了……都结束了。
谁也没有受伤,谁都没有死掉,所有的事情,全部以最好的方式结束了。
啊,不对,还有我。我在这个时候,是不是该向安瑟表示什么了?
希塔娜望着那张她厌恨的,她深爱的,她这辈子再也不能失去的面庞,张了张嘴。
向安瑟表现我的忠诚……连自我也抹去,心甘情愿让安瑟支配,作为人偶也没有关系的忠诚。
希塔娜揪住安瑟衣摆的手越发用力了,跪坐在地上的她低着头,浑身颤抖着。
是不是该伏下身子,亲吻安瑟的脚尖,告诉他,我以后什么都不是,只是他的东西了?
少女努力地将腰弯下,可不管她怎么努力,身体却只是在颤抖中弯下去了细微。
不管她心中如何对安瑟屈服,如何对安瑟谄媚,她的身体,她的自我,她那份被安瑟认可的自尊……却无比激烈地抗拒着这一切。
本来应该这么做的,可是我……我不想这样啊。
“安瑟……”
可怜的,失去了所有的狼仰起头,用那乞求的目光凝视着自己的魔鬼:“我一定,一定要这样,才能陪——”
“能站起来吗,希塔娜?”
轻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诶?啊?我……嗯,我能。”
希塔娜狼狈地胡乱抹掉眼睛里再度积蓄的泪水,有些艰难地在安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你村子周围逛逛吧。”
安瑟并没有说什么有关“效忠”,“自我”,“调教”之类的话,而只是这样说着,笑着牵起希塔娜的手:“虽然是黑夜,但也别有趣味,不是吗?”
“……嗯。”
希塔娜低低应着,神情迷茫,不知该如何回应。
于是,安瑟就这样带着她,在村子周围转了起来。
“虽然被那些献殷勤的家伙弄得变了个样,但大多数地方我都记得很清楚,希塔娜你也一样吧。”
安瑟这样感慨着,指了指一颗粗大的枯树:“你五岁的时候爬这棵树,结果不小心摔下来,自己没事,倒是把玛琳娜吓哭了。”
希塔娜怔了怔,她的脑海中很快浮现起相应的记忆,玛琳娜当时的哭泣和她手忙脚乱的安慰,一切都如此鲜明。
可……可安瑟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少年继续带着越发茫然的少女在雪地中漫步,如数家珍地说出了一件又一件希塔娜自出生开始到现在的人生中,所经历的无数小事,有些连她自己都遗忘了的,微小到不能再微小的小事。
“九岁冬天,你跟芮约塔他们几个人在这里打雪仗,你砸哭了两个男孩子,芮约塔一直跟在你屁股后哈哈大笑,从那年冬天后,他们就不跟你打雪仗了。”
“十岁夏天,你跟玛琳娜偷偷跑到那边的湖里游泳,被你的拉尔托叔叔发现了,带回家后被骂的很惨。”
“十岁冬天,你带着一头巨大的野猪回来,开心地大喊大叫,把全村人都招来了,你现在的卧室里应该还留着它的獠牙,当作纪念品,对吧?”
“十二岁春天,你要去天霜之塔入学了,全村人都在为你送行。”
“十六岁,也就是今年。”
安瑟看着希塔娜,有些怀念而慨叹地说道:“你和玛琳娜被赤霜伯爵抓走,同时第二天,我来到赤霜城,为了讨好我的他,还未来得及享用你们,就转手送给了我。”
“安瑟……我……”
希塔娜的大脑一片混乱:“你……你很早以前,就一直在关注我吗?”
“关注?不,不是,在十岁之前,我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安瑟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