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撒被它的一番话搅得思绪麻乱。它有理由怀疑,其实洛西文心里早有答案,如今纠结的,不过是没有合适的理由同法门交代罢。
“我劝你还是深思熟虑些。”凯撒干巴巴地建议:“千万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还有,多为自己考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听说主城的暗室,也不是一般人能待的。”
回应它的,是雪狐停顿脚步后侧过头的脸,面上的笑容意味深长,“当然。我会的。”
凯撒:“……”
它真的,真的,有必要尽快规划下逃跑路线了。
……
另一座山头处。
下属将一桶冰水哗啦往下灌,趴伏在地面不省人事的男人身体下意识瑟缩,很快就被手脚捆住架起来,血水顺着脖颈滴滴答答,几秒后便结成薄冰,泛起寒气。
刀疤独爷走上前,伸手粗暴地将他面上混着血的冰拂去,捏起下巴,“这就不行了?也只有人类这般脆弱。我当初也是犯傻,还同你们周旋,应该直接就用刑。”
纪淮呼出一口冷气,睁开眼。
后脑勺的伤一顿一顿的疼,但尚且可以忍受。他脑海中的思绪,也因为那桶冰水,更加冷静和活络。
目前的形势很清楚——他被刀疤给绑了,后者还有许多小弟,关押他的这间屋子像牢房,裁决剑被搁在前头的桌子上,他暂时逃不出去。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实实在在的疑惑。
比如,被审判的刀疤,不知为何还能活着站在面前,拥有许多手下,它现在的身份和角色是什么?再比如,他所处的方位在哪,凯撒被他抛下后是否安然无恙?
可无论如何,唯一知道的事,是刀疤,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既然如此,总要套得多点信息,看看有无空隙可钻,为自己增加些生存几率。
于是,睁开眼的那刻,纪淮终于面向刀疤,说出见面后的第一句话,“我以为我伪装的很好。是人类、是通缉犯,应该都看不出来。除非我的通缉画像,早已在F区广为流传。”
黑猩猩笑了笑,似是知道他的小心思,不过并不在意,“是的,通缉画像,人手一份。”
下属低垂着头,将泛黄的纸张递上去。
“几日前,执政官…大人就分发画像,嘱咐我们见到通缉犯了,就立即抓捕。”它像是不习惯说“大人”二字,那处的语调很奇怪,“拿到画像时,我心想,这不是巧了吗?两个我都认识,都与我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它桀桀发笑,展开纸张,欣赏了会儿,感慨道:“你说命运奇不奇妙?当初我被你们害得差点消亡,可风水转后,竟又将你们送到我面前,好像老天都在告诉我,你身上受的雷刑,一定要找人报。”
它语气阴恻深沉,还夹带几分毛骨悚然的兴奋,纪淮直觉不能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便问:“你说的执政官,是洛西文?它也在F区?”
“难不成是凯撒?”刀疤独爷啧了声,略有遗憾地轻点下巴,“要不是执政官大人点名要凯撒,如今这间牢房里,就不止有你一人了。真是可惜。”
哪怕刀疤独爷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可纪淮也察觉出了答案。
这一切就说得通了——罪城之心的位置只有法门和洛西文知道,因为心脏藏在F区,所以它们早就料到他和凯撒会进入F区,于是就提前让洛西文过来设局,包括分发画像和市集戒严。
它们并不清楚他和凯撒是如何进F区的,银网的伪装本该天衣无缝,但坏就坏在刑车的环节。
F区的黑猩猩早就知道刑车不允许载人,市集间也不允许私逛,那在之后试图上刑车破坏规矩的,就一定是不了解这个信息的通缉犯。
所以上车后,呈一就通过他们不知道的方式,通知到了刀疤独爷。
“那洛西文呢?”纪淮道:“通缉犯都抓住了,它不露面审讯吗?”
话音刚落,面前的黑猩猩就咧开嘴笑了两声,“执政官大人正忙着审讯另一位通缉犯呢,哪会为一个人类浪费时间。虽然这点我很不爽,但也不能跟大人对着干吧。你放心,你们加注在我身上的,我都会在你这边加倍讨回来。”
它拍了拍纪淮的脸,后者的心迅速沉下去。
凯撒……
“你们抓到凯撒了?”他皱眉问。
黑猩猩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将手中的纸随意扔进火堆,火舌一卷,那纸就彻底成为灰烬。
“其实我觉得,你不如将关注点放在我身上。”它拨弄了下火铲,嗓音如同在砂纸上摩擦过,粗粝又难听,“我知道你很好奇我怎么会好好的站在这里,还有那么多听话的下属。”
它拿起火铲,对着方才递纸尚未离开的黑猩猩的肩膀敲了敲,肉眼可见,那处肩膀上的毛发即刻卷曲,裸露的皮肤上烙印发黑的印迹。后者浑身紧绷,却死命地不出声站立。
鼻尖闻到肉糊成一片的焦味,纪淮冷静道:“你会告诉我吗?”
“哦,”刀疤独爷拿开火铲,眯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