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启轩喝得有些多了,神情恍惚地出声问道。
凤启轩是皇后嫡出,而凤启延则是皇后身边的宫女所生,因着生了个皇子,才被升为荨夫人。
皇后与荨夫人,一个千尊万贵,深得帝心,一个却便被景德帝抛诸脑后,就连她居住的缥缈宫也如同冷宫一般,景德帝更是一步都不曾踏入过。
就是因着两人母妃之间那无法调和的关系,所以连带着两人也一直都不曾有过太多的接触。
凤启轩倒是不曾想过,他竟会主动来这东宫之中。
“太子……”
那小宫女见凤启轩愣着半晌没有回话,不由得低声唤道。
凤启轩将手中的酒壶递到了身侧的太监手中,理了理衣衫,这才正色道,“请他进来吧。”
“是。”宫女应着,转身出去。
很快,凤启延便走了进来,身侧依然跟着江川。
“三哥。”
凤启轩循声看去,酒醉的眸子微微睁着,“五弟来的正好,本宫近日新得了这浅梅酒,你陪着本宫喝两杯。”
“那愚弟便却之不恭了。”
凤启延也不推辞,跟着凤启轩在那桌案前坐了下来,两人也不刻意多话,直接推杯换盏起来。
对于凤启轩的性格,凤启延再是了解不过,虽不曾过分亲近,却一直都在留意着,所以今日凤允祥没有出现,凤启轩会一人独饮醉酒也在他的意料之中。..org
酒过三巡,谁都没有发现借口登东的江川竟迟迟未归。
两人一直喝到凤启轩醉趴在了酒桌之上才停了下来。
“三哥,怎么不喝了?”凤启延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醉意,踉跄起身。
而江川也不知是何时回来的,看到凤启延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急忙上前去扶。
“三哥,还没尽兴呢,来,再喝。”凤启延迈着醉酒的步伐,走到凤启轩身侧,轻轻推搡了一下凤启轩说道。
“五殿下,太子殿下已经醉倒了,可不能再喝了,若是喝出事情来,明儿个皇后娘娘知道了,老奴等人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凤启轩身边的大太监一边用力地扶起凤启轩,一边说道。
“殿下,您也喝多了,卑职扶您回去。”江川说着,扶过凤启延,“叨扰了。”
对着大太监客气说了一声之后,江川就扶着凤启延向外走去。
凤启延也没有拒绝,任由他扶着一步步,踉跄着步伐走出了东宫,向着兴圣宫走去。
一直到走进兴圣宫内,凤启延才站稳了身子,撤回一直扶在江川身上的手,刚刚那醉酒的样子全然消失。
他自己走到桌边倒了杯茶,转身看向江川,“事情办好了吗?”
“殿下放心,都已经办妥了。”
“好,下去休息吧,我也乏了。”凤启延说着,就向内走去。
今日的筹谋虽然一切顺利,可是凤启延却并没有任何喜悦的感觉。
只要一想到那双明亮眼眸中的恨意,凤启延就觉得这满世界只余下了苦涩,漫天的苦涩。
缓步走到屋子角落,拉开匣子,看着里面几张被火灼过的纸张,凤启延如珍宝般地轻轻捧起。
“霜儿,我也想不顾一切,不做算计放肆地护着你,可是我不能。在这深宫之中,我太明白地位卑微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朝不保夕,意味着一次又一次的羞辱,意味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意的人在自己面前受辱,而无法捍卫。
这种感觉自幼便伴随着他,伴随着他的母妃,多少次,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宫里的贵人们随意地践踏她母亲的尊严!
“霜儿,我没有这样的资本,肆意的爱,于我而言本就是奢求……”
凤启延轻声说着,说话间手中的信笺随着他的用力缓缓变皱。
“可是,我又要如何才能忘了你?如何才能不去在意……”
—
居竹苑。
颜卿霜回想着今日发生的这一切,越想越觉得这可能凤启延想要离间恂郡王和太子的阴谋。
凤启延要的是那滔天的权势,要的是那皇位,那他此刻最大的眼中钉必然是太子凤启轩,而大皇子早夭,凤启筝便成了景德帝最年长的儿子,因着长子身份也颇受景德帝赏识,若他们二人起了龃龉,二虎相斗,那自然就是凤启延最愿意看到的结果。
如若当真如此,事关恂郡王府,她自然不能当做不知,但是她的身份又不好出面说这些,思来想去,这事怕是只能嘱托哥哥了。
颜卿霜想着,不敢耽搁,快速修书一封,嘱咐了鸢落送出了府去,让人转交给此刻正在乡下养病的颜书畴。
烛光下,颜卿霜一直等着,直到鸢落回来说一切都办妥帖了,她这才放心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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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整个侯府悄然无声,除了倾云苑。
“你快些走吧,姨娘是不会见你的。”洛梅看着跪在院中的蓝衫,出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