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天下,存不下这社稷民生,唯一能存下的只有陛下一人,这一切都是臣妾的过错,是臣妾的狭隘导致了太子的狭隘,如今太子这般作为引得陛下震怒,都是臣妾一人之失,臣妾甘愿从今以后不再插手太子之事,全由陛下教导改正。”
皇后说着,轻轻攥着景德帝的帝袍,眼泪肆虐,不敢再抬头看他。
该说的话她已经说了,如今就看景德帝的意思了,若是他还顾念这情分,这一关自然也就过去了,若是他不念情分,自己再多说什么也只是徒增他的厌恶罢了。
皇后懂的这其中的分寸,所以此刻只是低头垂泪,不再言语。
直到一双手伸手到面前,轻轻扶着她起身,皇后这才满面泪水地看向景德帝。
景德帝深深叹了口气,将皇后拥入怀中,“皇后仁善,朕一贯是知晓的,所以朕子嗣绵延,皇后从未有过半分嫉妒失了分寸之举,你教导出来的孩子,自是仁心宽厚的,只是凤启虽是强国,可是这些年,虎狼环伺,西戎,北狄,南定哪个不是厉兵秣马,试图一战以扬威?西戎更是多次骚扰凤启边境,虎狼之心昭然若揭,凤启百年基业,朕必须交到一个有强国之心的君主手中,皇后你明白吗?”
景德帝说着,接过皇后手中的帕子,帮着她拭着眼泪。.
“臣妾明白,臣妾知道陛下忧心,是太子无能,惹得陛下伤心了,是臣妾的过错……”
皇后听着景德帝的话,急忙道。
“太子并非无能,而是他的才能用错了地方,他太过于仁善,所以才会引得朕的那帮儿子一再地起了不该有地心思,朕眼不瞎心不盲,朕看得清楚,可是这治天下,要的就是那野心,这是太子欠缺的……”
景德帝心中通透,他爱皇后,自是希望凤启轩能堪当大任,但是如今他也明白,凤启轩并不是最合适的人,可是到了皇后面前,这些话,他又说不出口了,看着皇后哭成这般样子,他心中不忍。
“陛下,无论您下何种决定,臣妾都不会有异议,臣妾只盼陛下好。”皇后听得出景德帝的弦外之音,但是现在,她只有表现的越无所谓,越能护住太子。
“婉儿……”
景德帝呢喃出声,皇后身子轻轻一颤。
赵念婉,皇后闺名。
这一声婉儿,皇后当真是许久未听到了。
景德帝,她的男人,九五之尊,但是初心未变,他还是当年的那个他,还是那个会轻轻唤着她‘婉儿’的人。
皇后这一次真的,眼泪决堤,“陛下……”
“明日开始,每日卯时便让太子到御书房来,日日如此,非节庆生病不得休息,婉儿可会心疼?”景德帝轻轻捏着皇后的手,出声问道。
“陛下亲自督导,臣妾岂会心疼,若非如此,又怎能磨炼他的心智,臣妾赞同陛下一切决议。”
皇后依旧轻靠在景德帝身上轻声道。
—
景德帝走了之后,皇后靠在软榻上,许久不曾出声。
那一声‘婉儿’将这些年压在皇后心底的情分给扯了出来,让她黯然神伤。
她嫁给当时还只是个亲王的景德帝之前,母亲就一再地告诫她,帝王之家没有真情,只有权势,她嫁入亲王府,要的就是巩固自己的权势,要的就是助国公府安康永固,为此,用些手段也不为过。
所以,当当时的元侧妃,也就是如今的元贵妃怀孕产子时,她便在自家母亲的唆使之下,使了丫鬟给那才出世的,景德帝的长子下了药,出生不到一月,那个孩子就没了。
那是景德帝心中最大的痛,可是他一直都不知道,那是自己所为。
她看到他抱着凤启渊那小小的身子夜不能寐的时候,她就后悔了,可是她已经无法弥补。
那次之后,皇后就收了手,所以后来,凤启筝出生,凤启墨出生,凤启延出生,所有的那些皇子出生,她都不曾动过手……
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担不起景德帝的那一番话语。
仁善……
若是仁善,又怎会对襁褓婴孩下手?
若是仁善,又怎会害得他痛失长子!
“娘娘。”
池荷突然出声,骇得皇后身子颤了颤。
池荷吓了一跳,急忙跪了下来,“娘娘,是奴婢不好,惊扰了娘娘,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皇后微微叹了口气,看向她,“不妨事,怎么了?”
“太子妃求见。”池荷急忙道。
“太子妃?”皇后默念着,借着池荷的力起身,“本宫没去找她,她竟自己来了?还算识趣,让她进来吧。”
“是。”
宫女应着,便去请了赵清茗进来。
赵清茗知道昨日之事,皇后定然会生气,所以她是特意来请罪的。
如今宫中传言纷纷,说她生性善妒,毒害良娣之子,而太子不问青红皂白,袒护于她。
她名声有污无妨,可是她不能眼看着太子因她染上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