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要献艺恭贺娘娘千秋吗?怎的大家都这么快就出来了?”
那女官笑了笑,道:“苏小姐不知,今晚有许多世家小姐来贺娘娘芳辰,若是一一看过来,怕是来不及。故而小姐们先进去给陛下、娘娘并各位贵人请安,若是贵人们想看才艺,小姐们再表演,不然,请过安直接出来就是了。苏小姐过会儿进去的时候,也不必拿琴,若是需要,自然有人出来取。”
苏渔道:“原是如此,谢谢姐姐告诉。”
那女官道:“苏小姐客气了。”
苏渔心道:“果然恭贺生辰是假,选秀才是真,可这一会儿来来回回已有一二十人了,竟没有一人能稍留片刻吗?”
她又等了一会儿,便有女官出来,向她道:“苏三小姐,请进吧。”
苏渔随着女官一步一步走入大殿,她低着头,跪伏而拜,道:“臣女苏渔给圣上、娘娘、各位主子请安,恭贺娘娘圣寿千秋。”
便听皇帝命道:“抬起头来。”
苏渔依言抬起头来,目光却是垂下去,不敢直视龙颜。
少时,听皇帝问左右:“这是哪家的女儿?”
有内侍答道:“回陛下,是苏府的三小姐,平津侯的侄女。”
听皇帝微笑道:“原来是苏婕妤的堂妹。”
皇后亦笑言:“苏家养的好女儿,一个比一个出色,婕妤妹妹已是花容月貌,没想到家中的妹妹们也都是如此美丽大方,尤以苏三小姐最为出挑,可知外间传言不虚。”
苏渔忙谢恩道:“承蒙皇后娘娘不弃,臣女愧不敢当。”
皇后娘娘语气很是温和,笑着道:“今儿不过是家宴,你别拘着。地上冷,且起来,过一会儿让她们带你去找你姐姐玩好不好?”
苏渔起身谢道:“谢皇后娘娘。”
皇后看着她微笑,道:“是个伶俐又知礼的孩子,你今年多大了?”
苏渔道:“回皇后娘娘,臣女今年十六。”
皇后微微点头,向皇帝轻声道:“年纪也相当呢。”
皇帝亦颌首,却问:“阿凤,你以为如何?”
苏渔微微一怔,回过神来,便知皇帝唤的应是楚王夏凤兮,她不敢斜视,听得一人起身,答道:“皇兄以为好,便好。”
那人语气极是平淡,甚至有些不经心,可落在她的耳中,却只觉说不出的好听,无端竟有几分魅人。
皇帝微笑起来:“你呀,惯会敷衍朕。”
苏渔听他们兄弟言语,便觉果如外界所传,皇帝对这位弟弟,确是极宠爱的。想来也是,楚王自三岁便养于皇帝膝下,虽是兄弟,又何异于父子。
正想着,却听皇帝命道:“苏姑娘,你去为楚王斟一杯酒吧。”
苏渔答应道:“是。”由女官引着转向左侧,低头斟了一杯酒,轻轻举起,却依礼低着目光,道:“臣女敬楚王殿下一杯。”
却听那人淡淡道:“本王风寒未愈,不宜饮酒。”
苏渔微微一怔,便觉脸上一下子烧了起来。
她被拒绝了。
她被拒绝是情理之中的事,她早就知道他不会喜欢她。可当真正发生的这一刻,生平第一次主动向一位男子示好、却被无情拒绝的这一刻,她还是真真切切地感到了挫败和羞耻。
他的声音明明那么好听,一点儿也听不出来感染风寒的痕迹,他连拒绝她的理由,都编得那么不用心。
更何况,她奉的可是陛下的命令,他这不只是不给她面子,这是连皇帝的面子也不给。当真是娇纵无度。
她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拒绝了她的楚王殿下。
这一眼,却不觉一怔。她曾许多次想过那无人不赞其美貌的楚王殿下该是如何的俊美冶艳,可再多想象,都比不上此刻亲眼见到这张面容时震动。
眼前这人当真是好看得不像话,宛如冰做的人一般冷艳精致,风姿雅正,气度高华。有如明珠在目,熠熠生辉;又如初雪映月,皎洁清雅。
只令人感叹造物者不公,竟将这般灵秀与绝艳予以一人。墨发如漆,白衣胜雪,端的是美玉无瑕,翩然出尘恍若谪仙。
并非是她想象中那般艳丽张扬,分明是这般素雅极了,却无端令人觉得浓墨重彩到摄人心魄、不见日月。
她的心狠狠动了一下。
她正是怔忡之时,却觉那人也看向了她。他眸色很好看,是她从没有见过的颜色,像是父亲以前从西域带给她的琥珀,于满殿的灯火耀目之中,愈见流丽生辉。
她不自觉地看了他许久,才恍神过于失礼了,心道当真是美色误人,忙又低下头去。
楚王却是端起了茶盅,左右之人会意,为他斟上茶水。楚王道:“我以茶代酒,敬苏小姐。”他微微示意,扬袖饮下。
苏渔不禁一怔,忙将杯中的酒也一饮而尽,不知是不是喝得有些急,面上竟不由自主地泛起绯色。
皇帝颇有些意外,笑道:“阿凤,你这冷面郎君,竟也有怜香惜玉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