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要是别长这么苗条漂亮,兰花一样淡泊雅静,肥嘟嘟的又一脸横肉,那我就不会理你,后面的事情就都没有了。”柳依依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你还想要我一脸横肉!”夏伟凯吓了一跳,跳下凳子闪开去。柳依依看他那神态,忍不住笑了,马上又感到这笑不合时宜,轻浮,就收了笑说:“谁跟你笑!”夏伟凯捂了嘴笑说:“谁跟我笑?”又说:“我还以为你要打我呢。”柳依依说:“打你?我这么干净的手,打你?”夏伟凯说:“真的那么干净吗?”柳依依看看自己的手说:“我不干净。你走吧,你走。”夏伟凯说:“我没说你不干净,你自己老说我不干净,我那么不干净你怎么会那么干净呢?你还是跟我算了,在我这你永远是干净的,跟了别人,他又要追问你干净不干净,麻烦。”
这是个问题,柳依依心中刺刺的痛。她靠在床上闭了眼不做声。夏伟凯站在那里,把那几句话翻来覆去地讲,讲了半个多小时,柳依依只是不做声。夏伟凯说:“真的不理我?是你自己不理我的啊,那我走了。”柳依依并不睁开眼,用力鼓掌几下。夏伟凯说:“这么讲不进油盐,那我走了。”柳依依又鼓掌几下。夏伟凯说:“你不能这样摧残一个男人的自尊。”柳依依仍闭了眼,有气无力地说:“难道摧残别人的自尊也是男人的特权?”夏伟凯叹气说:“太固执了。”半天又说:“那我只有走了,是你自己不理我的啊。”再跺一跺脚说:“我走了。”就出去了。
门口砰地响了一声。柳依依睁开眼,看见门还在颤动,人却不见了。这时夏伟凯又推门进来说:“让我最后再看你一眼。”柳依依马上闭了眼。夏伟凯站在床前有几分钟,不说话,最后说:“你真的做得这么绝?”见柳依依没有反应,就出去了。
柳依依望着门,呆呆地,好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过了多久,同学都下课回来了。苗小慧说:“依依你还懒在床上?”柳依依一怔,回到了现实,开始理解周围的一切。闻雅跟伊帆在议论陶教授的课,今天他提到了一本刚出来的小说,说的是应该尊重身体的权利,那是生命信号,不应该压抑,要尊重人性,因此也要有平常心。听她们在议论,柳依依心里对陶教授恨了起来,这不是为夏伟凯辩护吗?她觉得非常神奇,陶教授平时讲革命史,念经似的,大家都不爱听,从没人课后议论过。今天怎么突然讲到了这个话题,好像他知道自己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似的。苗小慧说:“陶教授今天总算找到了几句不让人打瞌睡的话拿出来讲,那些男生以后要害人那是天经地义的了,良心也安得下来了。”柳依依说:“什么世道什么逻辑?身体的权利已经无边无际,心灵都被挤得没有一点权利了,还在这里嚷嚷嚷嚷嚷的。”闻雅说:“从今以后我对男人就更绝望了。”苗小慧说:“对男人的绝望其实就是对世界的绝望。”柳依依说:“不幸的是我们还要在空虚绝望的世界里活下去。”说出来,又觉得这话太惨也太残酷了,自己都不敢逼视似的。伊帆说:“依依你没资格说这些,你泡在蜜罐子里你。”柳依依脸上嘿嘿嘿地傻笑,似乎是承认了这个事实,心里叹一声:“什么叫有苦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