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除非他一点出息都没有,我是说一点都没有,不然我没好果子吃。”叹口气又说:“可惜他又不像个没一点出息的人。”柳依依想着这世上不知有什么可以相信,看着他俩黏黏糊糊,浓得分不开似的,打完电话还对着话筒咂嘴老半天,其实分手已成定局,而且后面还有个袁总。柳依依说:“看着你们对着话筒电吻,我以为你们关系越来越铁,袁总马上要退场了呢。”阿雨说:“要我下决心跟小许呢,我就下决心跟袁总断了。那边下不了决心,这边就拖下来了。袁总照顾我几年了,看得清楚不会有结果的,什么叫洞若观火?可要说这个断字,也难啊,就像蛇脱层皮一样。”柳依依说:“你不怕对不起许经理?”阿雨笑了说:“他就那么对得起我?我还为他守节吧!”柳依依吃惊说:“那他除了你也还有个什么?”阿雨说:“现在没有不等于以前没有,以前有也是有,既然有,我做什么就都问心无愧了。我那么对得起他,他对得起我吗?问心无愧!”柳依依说:“现在到哪里去寻找纯情?那有点傻。爱情杀手太多,有几个人敢把自己的纯情奉献到那刀下去?”又说:“你看见过他以前的女朋友?”阿雨说:“没有见过,也没听说过,他说他从来没有,哄谁?我到哪里去看?清宫秘史!难道一定要看见听到才知道吗?”柳依依疑惑了说:“他是男人啊!”阿雨说:“男人怎么了?拉到床上就知道了,那是不同的。”柳依依似乎明白了,又不太明白,想问到底,又不好问下去。阿雨说:“反正哄我是哄不了的,只有哄那些真正的女孩才哄得到。他装不像,头脑发热的时候就更装不像。”柳依依心里在明暗之间,却装作彻底明白了,说:“确实,那确实。”
几天后的一个黄昏,柳依依吃了晚饭出去走走。刚出大门,一辆车在她身边停下,贾先生把车门打开说:“上来。”柳依依笑了一笑,继续往前走。贾先生开着车贴着人行道跟着她说:“我在这里等你三天了,本来想进去找你,又怕你不高兴。”柳依依有点感动,嘴里说:“那就别找。”贾先生说:“我今天本来想不来算了,可总是忘不了那天晚上,忘不了,真的。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柳依依说:“我怕有人会骂我。”贾先生说:“那个电话是你打的?你别周末打呀!”柳依依说:“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复杂。”贾先生说:“其实我告诉你了,我想你会懂的。”柳依依说:“我没那么聪明。”贾先生说:“那证明你是个好女孩,我就对你这样的好女孩有感觉。”柳依依说:“你说的话总是说得很实在。”贾先生说:“这样说话不方便,你还是上车吧。”柳依依说:“不敢上,我就想走走。”贾先生探出头说:“你在这里等一下,我找个地方把车停了,陪你走走。”柳依依还是往前走说:“我一个人走就很好,习惯了。”贾先生说:“真的?”柳依依说:“难道是假的?”刚说完只见贾先生的车往前一蹿,她还没反应过来,车就远去了。柳依依不知他是停车去了呢,还是就这么走了。她仍然往前走,放慢了脚步。走了一段抬头看,没有看见贾先生出现。再往前走,又抬头看,没有。又走了一段路,停下来,还是没有。柳依依犹豫了一下,又往回走,走到原来的地方,没有人。她喃喃地对自己说:“再走走吧。”走了几个来回,终于断定贾先生不会出现了,心里若有所失,往前走了。她想看贾先生是怎么回事,想了一会儿,忽然明白了。他们这种人,女孩来得容易。既然容易,就没耐心等待,只想快刀乱麻,三言两语就到宾馆开房去。不成,就放弃了,赶下一个目标去了。柳依依想起刚才那点感动,以为别人真有一份执着,一份真心,实在是可笑,太可笑了。
不知不觉,柳依依来到了八一广场,这是麓城的商业中心。她在人流中漫无目的地走着,无数张脸闪过来晃过去,都是陌生的面孔。四周都是人,跟自己一样的人,怀着不可告人的野心和可以告人的期待,在麓城的时间之中穿行。抬头望去,满眼都是高楼,闪着各种各样诱惑的灯,柳依依觉得自己像一条鱼,潜行在龙宫的深处,随时可以消失,不留一点痕迹,而龙宫仍然热闹,仍然富丽堂皇。这让她想到生活只是自己的生活而已,就这么回事。走在高楼下面,灯光之中,一种难以描述的忧伤在柳依依心里弥散开来。想到自己的忧伤既无人关注,也无人理解,这忧伤就更加忧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