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不讲道理!”秦一星说:“到底是谁不讲道理!”又说:“要讲道理我们两人根本就不该认识!”她说:“三四年了,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我自己都搞糊涂了。我看别人都看得清楚,就是看不清你!我佩服你在河边站了三四年,硬是不湿鞋,总是一种超然的姿态,心真硬啊!我怎么三四年也融化不了你心中的冰山呢?”他说:“该做的我都做了。”她说:“可能我不该那么认真,应该只是把你看作一个男人。我的心啊,我的心啊,怎么这么贱这么不争气呢!你不知道,我是多么痛恨自己啊!”吵了半天,最后还是以激情表演来收场的。
分不开。可柳依依明白,只要不分开,自己跟别人就没法好起来。自己的心情转移不过去,而且,秦一星也会很快地发现那个人的根本性缺陷,不得不承认他说的都是对的,想傻也傻不了,想糊涂也糊涂不成。柳依依非常清醒,这种没有前景的关系,如果还不一刀切断,那就真的要付出一辈子的代价了,就像阿雨那样。到时候青春已逝,哪个像样的男人还会把自己当作宝贝?青春是资源,这资源消耗得飞快,一年年贬值,甚至是以月计算的。男人不傻,他们眼睛里有毒,心里也有毒,把事情看得清清楚楚,也想得清清楚楚。男人不傻,自己就不能傻,不然傻的人与不傻的人面对面,不输得落花流水才怪呢。
柳依依把自己的想法跟秦一星讲了,秦一星说:“是的,唉,是的。”约好两人不再联系,秦一星每个月把生活费存在她的账户上。可柳依依越是挡着自己不跟他联系,心里就越想联系,那搔不着的痒比搔得着的痒更痒。挣扎了几天,还是羞答答地发了信息过去,问近来可好?信息这一发就没完没了,来回几十条之后,柳依依深夜从宿舍爬起来,打的到康定去见他了,不然,这一夜都不知怎么才过得去。既然去了,当然,该发生的事情一定会发生,而且,还复活了那种已经平淡的激情。柳依依知道这样下去很危险,可是,没有办法。很危险,没有办法。她想起阿雨曾经说过,正正经经找一个好男人是找不到了,只能到另一个女人手中把她的丈夫抢过来,以大海般的决心,铁血似的残忍。这是一场生死搏斗,不但是抢一个人的丈夫,也是抢一个孩子的父亲,要准备付出滴血的代价。柳依依在心中设想了自己去抢秦一星,步骤就是先怀上他的孩子,腆着肚子去找那个叫周珊的女人。不要脸了,什么都不要了。她认真地设想过,每一个步骤都想到了,可是,总在要下决心的那个瞬间,想起周珊以后可怎么办呢?就犹豫了,终于,放弃了。虽然自己做不到,她还是很理解那些拼死一搏的女孩,那需要多大的决心和勇气啊!可自己没有那么大的决心,也没有那么残忍。想过来想过去,除了出局,柳依依觉得无路可走。痛吗?痛。惨吗?惨。可痛了惨了,该做的事还是得做。把皮从身上剥下来,痛吗?痛。惨吗?惨。可痛了惨了,该剥还得剥啊。
柳依依问秦一星,自己到底应该嫁给谁?秦一星说:“那你应该问你自己的心。”柳依依说:“我没有心了,看谁都是一样的。我的神经已经麻木了,只对他们的钱还有点感觉。”秦一星说:“帅气有感觉吗?”柳依依说:“没感觉。”秦一星说:“高矮呢?”柳依依说:“没感觉。”秦一星说:“有点老呢?”柳依依说:“也没感觉。”秦一星说:“难道你的感觉都在钱上?”柳依依说:“其实我也没有觉得钱那么重要,别的没感觉,只好去感觉钱了。”秦一星说:“你真的那么麻木了?”柳依依说:“骗你吗?”
她没有骗秦一星。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快要二十七岁了,心已经瓷了,结了板了。她急着想找个人嫁了,不是因为爱,而是不嫁不行,今天不嫁明天就没人可嫁了。对爱情她已经彻底绝望,不再当作一个梦想在心中供奉着。于是,剩下的问题,就是找个人合伙经营,经营一个家,也就是每天下了班可以去的地方,也许,更重要的,是经营一个后代。柳依依对爱不抱希望,可对一个儿子,也许,一个女儿,还是抱着极大的希望。孩子应该有爸爸,不然对他就不太公平了。因为这种理由,她想找个像样的人把自己嫁出去,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跟那个科长联系着,有些短信不知怎样回答更好,就转发给秦一星,秦一星回答了发给她,她再转发给科长。这样持续了一段,柳依依还是觉得太没感觉,太委屈自己,中断了来往。
我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人?柳依依每天在心里问自己,问来问去把自己问住了。她每天发信息跟苗小慧讨论这个问题,有时候又跟秦一星躺在床上讨论。有可能的那几个人的一切细节都讨论到了,一切可能性都考虑到了,还是找不到方向。而且,讨论得越多,就越陷入更大的糊涂。帅哥不敢找,风险太大,有夏伟凯的教训就够了,足够了。有钱的不敢找,男人要他有钱不变坏,那是超高的道德要求,不能设想,那个银行经理就说过,男人都花心,区别只是有没有资本花心。宿舍有个女孩,比她小两三岁,一门心思要找有钱的帅哥。柳依依觉得她是不知山高水险,提醒她几句,她倒是觉得柳依依是嫉妒她的年轻,说:“你的心怎么这么老?”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