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你敢信?人家是明星,玩得起,四十岁还有人要,要她。再说她哪个晚上又没有缘分?她等一种缘分,嘿,嘿嘿,电视上做秀你也敢当真?”这时门口又有钥匙开门的声音,柳依依压低声音说:“他回来了。你马上来电话,就说自己是郭经理,要我马上去公司。”宋旭升刚进来,柳依依的手机就响了。柳依依接了电话说:“郭经理要我马上去公司。”宋旭升说:“我什么事情得罪他了,他这样跟我过不去?”柳依依安慰他说:“下午,下午。最迟明天。下午。”看宋旭升伸了胳膊想拦自己,身子一闪,又一扭,就匆匆走出了门。
走到马路上,回头看看宋旭升并没有在后面跟着,就掏出手机呼秦一星。秦一星说:“你还有情绪给我打电话?”柳依依说:“什么意思?”秦一星说:“你不至于对我说昨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吧?”柳依依沉吟一下说:“那不是经过了你的批准吗?”秦一星说:“也是的啊。他计较你没有?”柳依依说:“能不计较?轻轻计较了一下。”秦一星说:“我知道他不会计较,他会向自己的欲望屈服。”又长叹一声,“你还是一心一意跟他好吧。”柳依依说:“没有一点热情,做什么事情都没有热情。”秦一星说:“你为什么不表现得热情点,你不是很会表现吗?”柳依依说:“没有表现热情的热情。”秦一星说:“这就是你不对了。”柳依依说:“这不是对不对的问题,我对自己说不对,就能够对吗?”又说:“秦屁,你把我害惨了,我不想去登记了。”秦一星说:“那怎么行?不行。”柳依依说:“怎么不行?我不要你负责。我觉得结这个婚的状态不好,将来一辈子怎么得完啊!一辈子啊,我只有这一辈子啊!你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我吧!”就抽泣起来。秦一星说:“现在的婚姻,两个人都太多的经历和回忆,再加上那些数不清的比较,状态不好是正常现象。有那么多记忆,状态能好到哪里去?你别想太多状态问题,换一个也还是一样,谁会纯洁地等你等到三十岁?你等了他吗?”柳依依说:“情绪没上来。”秦一星说:“情绪是一时的。你要看清楚形势,不会有更好的机会了。”柳依依说:“万一有更好的机会呢?总有人会碰到运气。”秦一星说:“以前没有,以后还会有?奇迹也不是凭空产生的。”柳依依很沮丧说:“你的意思是我现在碰不到,以后就更碰不到?”秦一星说:“不要去碰那个万一吧。你一定要去碰,谁敢叫你一定不要去碰?但愿你不会碰得头破血流了,又哭哭啼啼来找我。”柳依依说:“自私。”秦一星没有回应,说:“什么叫万一,万一就是万分之一。人一生长寿的话有三万天,其中有三天可能碰到运气,这个运气你敢去碰吗?”
收了电话,柳依依站在那里,不知该往左走还是往右走,她往左走了几步,又往右走了几步,感觉都不对,最后还是在一棵樟树下站住了。她看着行人来来往往,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苦恼的人。唉,心已经支离破碎,百孔千疮。唉唉,不就是一辈子吗?一辈子值得那么认真吗?怀着孤注一掷的期待,柳依依又拨了阿雨的电话,把自己的心情说了,模糊地希望着得到一种意料之外的指点。阿雨说:“依依,你真的那么需要那一张纸吗?婚姻对一个独立自尊的女性来说真的可有可无。两个人如果有爱,为什么不可以爱得纯粹?为什么不能远离肯定会面临的平淡和义务?为什么不能自由地安排自己的生命状态?”听了这些话,柳依依有些失望,毕竟自己都快二十八岁了,没有那种青春的激情和冲动了。别人怎么样自己不知道,阿雨的自由和纯粹是一种什么状态,自己是知道的。阿雨对男人已经绝望,这绝望来自多少次痛苦的经验。现在阿雨把这种不得已的自由和纯粹当作主动的选择,这只能是一个悲剧性的喜剧,她需要用这种喜剧化和矫情的豁达来掩饰自己的处境。柳依依说:“我不像你,我是平凡人啊!”又聊了一会儿,柳依依找机会打断阿雨的话,收了线。想着阿雨最近经常来电话叫自己去玩,不去不行,这种带有强迫意味的友谊让柳依依有些反感,也有些替她担忧。男人的世界渐渐对她封闭,女人的世界也渐渐对她封闭了。柳依依想,都是有家的人,谁有那么多时间陪她?我不是什么女强人,我要有个家,有个孩子,我不能走到阿雨那种状态中。又想,刚才给阿雨这个电话是不是有点恶意,想以阿雨的处境来推动自己做出最后的决定?想来想去,想不清楚,就不想了。
深秋的阳光从树叶透过来,照在她的脸上,有一种带着凉意的温热。虽然内心抱有不可遏止的幻想和期望,但柳依依还是很清楚地知道,这个世界不会发生奇迹,对秦一星不能抱有幻想,对那个“万一”就更不能抱有幻想了。站在那里不知多久,她知道这是徒然的挣扎,拿出手机拨了宋旭升的号说:“人家在大门口等你半天了,你是不是不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