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报喜和体己话相去甚远,庆王爷还没有健忘到忘记刚刚在门外遭受的“礼遇”。那体己二字可是还如同一根刺一样的深深嵌在肉里。
“有劳苏大学士。”庆王爷缓缓转身,面对着苏沐阳在墨无痕身边稳稳坐下。这一坐,便用身体摆明了态度——你对面的这个人是属于我的,你若有事找他,先来找我。
苏沐阳何尝看不明白,见此情景只能微微低头,含笑不语。
庆王爷占了上风,这才缓缓转过头仿佛欣赏自家宝物一样看看墨无痕。如丝的发,如玉的肌肤,精致的容颜,即便不肯开口,那微润的唇也够诱人。又嗅到他身上药香混着墨香的气息,不觉心神一阵荡漾。多日不见的思念让身边的佳人更加撩人,若不是房里还多着一个人,庆王爷早就想一把将墨无痕抱进怀里好生痛爱。
“无痕,多日不见,身体可还好?”庆王爷的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激动。
哼,墨无痕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谢王爷关怀!无痕好得很!”
分分明明的嗔怪。
可是就是这样的嗔怪,还是让庆王爷感觉十分受用。
等不及要与心爱之人厮守,庆王爷回头告诉苏沐阳:“苏大学士,本王与无痕多日未见,心中十分挂念,现在天色不早想来他也累了。还望苏大学士体谅,让他早点安歇。”
苏沭阳的嘴角笑意更浓,听完庆王爷的话,就用眼睛去看墨无痕。
墨无痕转过头,冷冷地望着庆王爷。“你去别的房间安歇吧,我跟苏大学士有话要说。”
分分明明的狠话,一点面子都不留。
呃。庆王爷慢心的春风都被钳住,再无法荡漾,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今晚恐怕要不好过。再看对面坐着还不肯动的苏沐阳,心中的气真是不打一出来。
“无痕,我与你已经月余为见了,今日好不容易抽空过来看你,你竟让我去别的房间吗?”堂堂庆王爷今天就舍一回笑话给外人看吧。
可是墨无痕偏偏没有这个自觉。说出口的话更是不好听:“谢王爷抬爱,无痕与王爷确是月余未见了。可是王爷可知,无痕与苏先生已是半生未见了。今日难得见到,刚刚想说点体己话竟也是不得。”
墨无痕话里有了哀怨之气。听在庆王爷耳中,竟似乎还是在批评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难道自己来的真不是时候?庆王爷眉头一皱。心里压着的一口气翻了上来。面色一寒,一双眼睛犀利地望着墨无痕。对面这个人到底要干什么,竟让你如此着迷,连我赶了十几里路来看你都不放在眼里,叫你早点休息你竟然还要怪我!也罢,我收拾不了你还收拾不了对面那个人么?
于是庆王爷不再央求墨无痕,转过头来直接对苏沐阳说道:“苏大学士,无痕累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
庆王爷毕竟是个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言九鼎的人物此刻既然摆出王爷的派头发话下来,可就不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了。
苏沐阳当然知道君臣之礼。他无力也不想抗衡。于是苏沐阳抱拳拱手起身与墨无痕告别。
“不许走!”墨无痕赌气似地喊住苏沐阳不叫他出门。“要走你就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走!”
这一下庆王爷的脸色就很好看了,赤橙黄绿青蓝紫,依次呈现。说不出是懊恼还是气愤。
苏沐阳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肚子里一阵暗暗发笑。看了皇帝果然英明,早就看透了这对冤家。
三个人一时僵持在那里,庆王爷和墨无痕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苏沐阳到底是个聪明人,立刻就想出一个办法。对庆王爷拱拱手,小心去哄墨无痕。“无痕,刚才我跟你说的那件事你再想想,想好了给我个消息,不必着急。我刚才说过此来还有第二个心愿,就是想跟你讨要一份墨宝。你可允我去你画室一瞻全豹?”
苏沐阳温言劝说,倒是让墨无痕渐渐消了气。
墨无痕可以不理庆王爷,却没法不理苏沐阳的请求,于是转过头告诉苏沐阳:“你就不要跟我这里说些什么求墨求宝的话吧。你我同年,你的诗文才情别人不知我还不知道么?隔壁案头有些新作,都是我近日在这庙里闲来无事画的山水梅竹。你去看吧,若是看得上就拿走,也不要跟我说什么求不求的。”
“那我要谢谢无痕打赏了。”苏沐阳笑着对墨无痕拱手,又对庆王爷拱拱手,说声告退,落落大方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庆王爷坐在那里被气得日照香炉生紫烟,半天才回过神。细细想这苏沐阳的来由,却怎么都不得要领。
这个苏沐阳在朝为官多年,虽然博学多才,却从不露头露角。印象中他为官还算清廉端正,可是他怎么会突然想起要来拜会墨无痕?难道他想借此刻墨玉青立功之机靠上庆王府?又或者他是受了什么人委托来有所图谋?庆王爷烦不胜烦。
“无痕,你怎么会认得他?”想起墨无痕说过的话,庆王爷决定还是要先弄个清楚。
墨无痕意兴阑珊地拿起棋子,一个人收拾残局。“我为何不可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