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究竟是不是伪造,或者威逼利诱,依沐姑娘的蕙质兰心,应该能想得通才对呀。”
短短的几句话,轻易刺中沐子心的要害。她无话可辩,唯有侧过脸去,眸中镶着深深的痛苦,她无力挣扎,”你究竟想怎样?”
”不是本宫想怎样,是九爷想怎样才对,因为你爹的亲笔认罪书在九爷手里。”冷罗衣好心提醒着,并刻意加重了'亲笔'两字。”如果你不乖乖听从九爷的安排,他很有可能会一不小心把这些攸关你爹性命的罪证交给当今圣上,到时候你们沐家,恐怕从此就不复存在了。”
”不,不,爹不是这样的,不--”沐子心摇着头,散乱的发沾着泪水,青丝盖过了她的视线,她的胸口一阵阵的绞疼,疼得快要忘记了呼吸。
冷罗衣淡淡地看着,”既然郡主固执着不信,不妨赶早问一问沐王爷。”她抬头望向窗外湖中的月光倒影,听着门外的漏沙,估摸一下时间,”现在距白昼还有三个时辰,容你好好想一想。如果沐姑娘在二个时辰之后,给不了九爷一个满意的答复,那就请姑娘承担这不可预计的后果吧。”冷罗衣丢下这句残忍的威胁,转身欲走。
沐子心默默流着泪,不语。
冷罗衣回望一会,有片刻的犹豫,她拿起梳妆台上的一只眉笔,重新靠近床旁,弯下身,青葱玉指沿着唇印打圈,直到把血迹一一抹去,才提笔在沐子心的柳眉,细细描摹一番,然后又抹去秀颜上沾染的泪痕,悉心教导着,”本宫要是你的话,就会答应。毕竟自己时日不多了,能在余下的时间,救你爹一命,也算尽了孝道,更何况,它涉及的是整个沐王府。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吧!”
冷罗衣站起身,梳理一下散乱的长发,将眉笔飞至回梳妆台上,”如果你想通了,就于卯时在王府对面的小道碰面。哦,对了,至于这份拓本”冷罗衣意味深长地看着沐子心,把拓本放在了锦被之上,且顺手解开了她的穴道,”这份拓本就留给郡主好好瞻仰一下令尊的大作吧。”
冷罗衣莲步轻移,拉开门,风呼地一下子刮了进来。
湖水上的夜风,吹乱了床上人儿的青丝,锦被上的小篆体到处飞舞,像噩梦一样徘徊。
沐子心呆呆地,呆呆地望着,一动不动,仿佛身上的穴道还未解开,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出现。
泪,悄悄的滚落。
柳眉却分外好看。
还记得大漠孤烟的时候,他曾搂着她,一同看落日下的夕阳,那西北的晚霞,像血一般鲜红。他在她耳畔亲昵地起誓,说,今生只与你一人白首不离。
”咳咳”沐子心一阵剧烈地咳嗽,心口好疼,五脏六腑像被烧着了般。
她噗地一声,又吐出一口血,直喷到帘帐上,零星点点的血色,真像极了西北的晚霞。沐子心努力撑着眼皮,看着,苦笑着,她好难受,她怕她真的撑不过去了,可是爹,可是沐王府,可是几百条性命,不,不行,她要活着,她要保护爹,保护这个家。
沐子心张口呼吸着,极力想要生存,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九爷呀九爷,你真的狠心走这一步下下之策,你真的非要子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罢手吗?这辈子,遇上你,爱上你,究竟是你的错还是我的错?
她慢慢地从锦被下伸出冰冷如枯的手,僵硬地,一点点移到落下的拓本上,慢慢地攥,慢慢地攥,眼角带着泪,也带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