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因为前面已经一片坦途，再穿过两条街，就是城郊了。到了郊区，丧尸即便多，也很难把人围住，无论是步行，还是找一辆车，都比呆在城市里更容易甩掉那些笨拙的家伙。而回去，那就是寒冷、恶臭、死亡和绝望。

    这真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时刻。

    这个提议，似乎不应该是雷瞳这个公子哥来说的，可是，又确实是他说的。

    "妈的，我发过誓。"蒙梭猛吸了一口之前陈在散给他的烟，似乎很不甘心，也很不情愿的说："枫黎人发过的誓言，那就是射出去的箭，泼出去的水，没有收回去的理由。我不能为了那家伙下地狱！"

    他们已经是在地狱里了，还会怕地狱吗？只不过，谁都需要一个理由。

    "那我也去吧。"张黑那张酷似非洲兄弟的脸上浮现了一个无所谓的笑，笑出来的牙齿，也像非洲兄弟那样白。他的理由是："我的命本来也是他救的。"

    尤珈没有说话，这个前健美操教练，只是检查了一下子弹。她向来很少说话，这时候也不想多说什么。

    和雷瞳、蒙梭、张黑和尤珈四个跟着陈在一起来的不一样，王庸和周钦和陈在算不上多熟，虽然王庸觉得陈在也是被自己抓壮丁拉紧队伍里来的，可是，如果陈在就在身后看得见的地方，也许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转过身回去救他。可是，陈在现在已经不知道消失在哪一条街道里了，他很想对雷瞳他们说，不要自欺欺人了，陈在一个人，几把枪，有限的子弹，不可能从潮水一般的丧尸口下逃生的。

    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他却也很难响应雷瞳的提议。他问了一下自己，自私吗？不，不能这么去理解。去救一个十之八九已经被啃噬干净的人，只是一种盲目和无意义的事情。

    周钦也没说什么，他在想，也许自己可以把自己的子弹拿出来给他们，虽然说，这些子弹对他来说也绝不多余。这样，也就够了吧？

    至于李耀龙，他和陈在完全就没什么交情，倒回去？凭什么？

    这时候，小记者赵晴说："我去！我们都应该去！陈连长是为了我们引开丧尸才留在后面的，如果没有他，那些丧尸会一直跟着我们，我们也根本没有机会在这里为去和不去犹豫！"

    "行了。"雷瞳说："这是自愿的。现在，我来当队长。"

    蒙梭看了看他，没有反对。蒙梭不反对，就不会再有其他人反对了。

    王庸和李耀龙选择了离开，他们一个是民兵连长，一个是正规军人，这场战斗看得出已经失败了，但是他们还是准备回去找部队。李耀龙虽然对赵晴很有些垂涎，但是他只是好色，并没有因为女人而赔上性命的打算。倒是周钦，他在犹豫了又犹豫，纠结了又纠结之后，看着赵晴跟着雷瞳他们已经远去的背影，一咬牙，拔足追了上去。

    这样做是不是很愚蠢？周钦不知道。看得出来，赵晴对他似乎没什么感觉，反而是对陈在赞不绝口，甚至，肯为了他回到危险的城市中去。也许赵晴也不是为了陈在，也许只是她热血，也许是她觉得跟着雷瞳他们一道，比跟着王庸、李耀龙更安全一些，但是在周钦看来，她就是为了陈在。赵晴为了陈在而回去，而他为了赵晴而回去。

    周钦这辈子都没有想过，他会做这么文艺的事情。这是武侠小说，文艺片里才有的事情，可是人生他妈的文艺一次又如何呢？搁在以前，有这样的机会吗？人真的是奇怪到了极点的动物，很多时候，他们做的事情，连他们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赵晴会不会因此对他青眼有加？那是她的事。而周钦，他做他的事。

    周钦很快追上了雷瞳他们五个人，这时候，天色已经渐亮了。来时丧尸涌动的街道，现在只剩下了一下零散的，僵硬的丧尸，它们一旦落了单，就变得很脆弱了。雷瞳他们甚至都没有开枪，如果有零星的丧尸靠近的话，蒙梭的斧头一下就能解决问题。

    可是，地上的足迹杂乱到了极点，根本无从分辨陈在消失的方向。他们只能凭借着陈在最后开枪的方位，判断他可能逃生的位置。他们没有找到那堵围墙，而在没有车辆的情况下，他们也不敢太过于深入城市了。

    已经找了一个上午了，枪炮声似乎已经彻底的平息了下去，整个城市，又恢复了一种死一样的寂静。这种寂静，很容易让人感觉到孤独和害怕，哪怕他们在一起的是六个人。天色也不太好，从天亮以后，又开始下起雪来了。在这样的天气下，他们的体力消耗很快。尤其是赵晴，她凭着一腔热血而来，能撑到中午，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找地方休息。雷瞳选定了路边的一家商铺。

    "单兵口粮还够两天的份额，但是水撑不到明天。而路边的积雪显然是不能吃的。"尤珈的确很少说话，一说话就直中要害。他们用来休息的是一个卖小家电的商铺，但是很显然，这些东西是既不能吃，也不能喝的。现在问题出来了，人不喝水能撑多久？答案是最多三天，可是，考虑到他们还要行走，还有可能战斗，实际上，时间还要缩短。那么，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