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生在逍遥堂,何曾见过这种景象,当下惊得双腿发软,直打哆嗦。(狂·亻·小·说·網)[ωWw./XIAo/sHuo./Kr]晟睿也注意到这名不速之客,抬了抬下颌,望着他问:“这是哪来的鸟人?”
信使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战战兢兢道:“拜见晟睿君,我,我是逍遥堂的信使,奉了郡主之命送来我们两位郡主的画像,要您挑选一位联姻。”
“哦?”他懒洋洋地用剑柄敲着那只锦盒,“拿来我看看。”
信使托起两幅画,卷轴徐徐滚下,露出其上所绘肖想,围过来的侍卫发出一声不约而同的惊呼:“美人……”
晟睿漫视画中人,一指其中一副,道:“我要她做我的女人。”
信使从旁周全:“这位是逍遥堂的小郡主,按照规矩,你应迎娶长郡主……”他话未说话,就被晟睿一脚踹翻在地,他抬腿踩在他胸口,低头看着他,清清楚楚地道:“记住,我要的是女人,不是规矩。”
侍卫适时地奉上大氅,他一边披衣,一边取了那幅画,转向身旁的冰原狼:“阿布,这就是你未来的女主人,可认识?”
阿布见到画像,仿佛真的认识一般,仰天长嚎,震得树上积雪簌簌而落。
晟睿不由放声大笑:“哈哈,老子要定她了,回去告诉涧主,我要娶的人就是皇甫世家的小郡主。”
消息送的慢,来时却飞快,送信的飞鸽才刚在逍遥堂落下,消息已送传遍了城中上下。侍女们慌忙赶来告知芳聘,芳聘大惊失色地站起来,难以置信地反问她:“什么?”
“据探子来报,那懿沧涧的懿沧晟睿选了小郡主为妻。”
她颓然坐下,喃喃道:“怎么,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
她的贴身侍女上前一步,在她耳畔低声道:“郡主,若您不能顺利嫁给懿沧晟睿,不光眼下的荣华富贵难保,只怕您在小郡主面前演的那些戏,都要白费了……”
芳聘神色恍惚,但觉心间百味陈杂,什么滋味都有,倒也分不清是怕还是妒,听着侍女那些话,低声道:“她不会嫁的,她,也不可以嫁。”
“可是郡主,小郡主是懿沧晟睿指名要的人,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她抬眼,望向虚空一点,眼中迷茫的雾气渐渐消退,恢复了从前的清明冷静:“有些路,走了第一步,就回不了头了。”
“郡主……”
“去,告诉离樱,告诉她,我想通了,让她今夜子时就在墙外等我。”
是夜狂风忽然大作,一道雷电网过阴云密布的天空,大雨顷刻之间落下,肆无忌惮地冲刷着大地。在这昏暗雨夜,一道倩影悄然出殿,撑伞穿过逍遥堂的回廊,避开几个巡逻的皇甫侍卫,向宫墙的角门走去。行了不少一段距离,隔着细密雨帘隐约看见屋檐下一个穿着芳聘斗篷的背影,离樱心下一暖,快步上前去唤了一声姐姐。
那人转过身来,风帽徐徐滑下,露出一张芳聘贴身侍女的脸,她向她施了一礼:“小郡主。”
离樱心一沉,明白过来:“看来,长姐还是愿留在这里。”
“人各有志。”侍女将一包金银细软递给离樱,和颜道,“长郡主还托奴婢转告您,她生是逍遥堂的女子,她的血脉也不容许做出背离逍遥堂的事,此生就算枉死宫中,也是身份使然,请小郡主擅自珍重。”
离樱接过,打开那包裹,从那堆金银当中只取了一只芳聘常戴的手镯,套在自己手腕上:“不过是身外之物,我拿它做个念想罢了。”
侍女也不争,从善如流道:“还有,长郡主为您花重金买通了城外的侍卫,你出了宫门往北走,在一棵古槐树下等着,有人会前来接应您。”
“多谢。”离樱看遍周身,发现自己身无长物,只得手中这一把伞,便递了给她,说,“请将这柄伞转交给姐姐,告诉她,无论未来如何,离樱只认她一个姐姐。”
侍女神色颇动容,望着她,嘴唇微动,似要说些什么,到最后也只剩沉默。
说罢离樱便毅然决然地转身,步入瓢泼大雨之中,走至角门处,果然便有侍卫将她拦下,她从容地自怀中取出通行令牌亮给对方,侍卫狐疑地看她,比对着她手上这面令牌,离樱并不慌张,任他打量,只在侍卫的手即将伸向她风帽时才厌恶地侧了侧头,冷淡道:“我是奉了长郡主的命前去采办婚礼所用物品,若是耽搁了,你可担当的起?”
侍卫一听跟皇甫与懿沧的婚事有关,便不再细问,果然放行。
悠长的红墙夹道之上,离樱拉紧披风,快步走着,身后大雨倾盆,闪电划过长空,映亮她如菊清淡的脸。
她没有回过一次头。
芳聘临窗而立,望向大雨滂沱的庭院,任由衣衫被雨水溅了个半湿也不避,脸色阴晴不定,前来复命的侍女站在她身后恭敬道:“按照您的吩咐,已经送走了小郡主。”
同一道闪电当空撕过,跃动的烛光拉长了铜镜之内芳聘的倒影,让她看起来比平时更加陌生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