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顺势道:“奴婢有一计,或许可行?”
芳聘余怒未平,坐在凳上斜眼看她:“你说。”
侍女隐约一笑,附耳上来在她耳边密语几句,顷刻间,芳聘脸上云散雾霁,笑意自唇角衍生开去,她起身命道:“去,将那看病的丫头找来。”
侍女裣衽行礼,应声而去。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带着清婉来到芳聘面前,清婉低头请安,不见表情,芳聘端然坐着,也不说些什么免礼的废话,直接将一包金子抛到她面前,清婉淡扫一眼,不卑不亢道:“无功不受禄,不知长郡主有何吩咐?”
芳聘一笑,颇有些赞许的意思:“你倒是聪明。”侧首,以目光示意身后的侍女,侍女心领神会,上前一步代为解释:“我们郡主想要一味能催生情欲的方子,力道要狠辣!记住,这事决不可声张。”
清婉心内一惊,想到她往昔行事作风,倒也不以为异,将冷笑隐于心底,她低头道:“清婉明白,清婉这就去准备。”
从芳聘处告退,出了院子便是庭院,经过时就见炎炎烈日之下,晟睿被金丝反锁绑在石柱之上,整个人在暴晒之下几乎虚脱,嘴唇干裂脱皮,双目微晗,仿佛失去了知觉。清婉动了恻隐之心,用手绢沾了一旁莲花池内的水,走到他面前,挤出绢子里的水供他饮。晟睿渐渐苏醒,睁开眼,似笑非笑地望着面前女子。
清婉倒是不惧,正要收回手,绢子的一角却被他用齿咬住,浪荡的姿态。
“你……”清婉蹙眉,“是懿沧群的侄儿?”
“逍遥堂中,忌讳提及懿沧二字,你不知吗?”
清婉垂眸避过他的诘问,淡淡道:“清婉,怎可知宫闱之事。”
晟睿炯炯双目紧盯着她,却问:“你少年时去过懿花涧么?”
清婉不语,掉头离去,没走两句,便听见身后他低低的一声:“皇甫离樱。”她心猛的一缩,像是听到了什么夺命的咒符,她大惊失色,回头望向晟睿。
晟睿旋即大笑,知他的试探并没有错:“终于找到你了,我少年时,曾在冰原上遇到一个与狼搏斗的少女,当时不知她姓甚名谁,便留下一簇狼毛作为日后相见之物,你……还带在身上吧。”
清婉头疼欲裂,随他描述眼前有幻影闪现,眼前有冰原,有荒漠,有滚滚的汤药,有浓苦的味道,穿过那层薄薄的雾气,她看见自己浑身是血的躺在床上,腰间一簇狼毛异常显目。像是无法承受回忆所带来的剧烈疼痛,清婉忽觉天旋地转,晕在晟睿肩头,在他连声呼唤下才渐渐清醒,睁开眼第一眼就见晟睿一脸焦虑地望着自己,清婉迅速站直退后一些,与他保持了一段安全的距离,漠然道:“你认错人了。”
晟睿显然不信,只悠悠带笑望着她,像是连自己的生死都浑然不顾,笑得清婉落荒而逃。仓皇奔回药庐,将门反锁,背靠着房门大口喘气,忆及刚才那一幕仍觉心有余悸,暗想:那懿沧晟睿又是从何得知我的身份,或者真如他所说,我们幼年相识,可是我根本不记得有此事。
为使自己尽快冷静下来,她来回在药庐之内踱步,原先浮躁的念头沉淀下来,逐渐有了头绪,她仔细琢磨:长姐与那懿沧晟睿如同仇敌,定不会用此药……那究竟是谁……
一个名字忽然划过她心底,她灵光乍现,很快便想明了其中关键,不由咬牙道:“皇甫芳聘,你果然阴毒,竟不顾皇甫名誉,干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我必要设法阻止她才行……”
她枯坐良久,心生一计,取了案头上的笔,挥毫写下一封信,以漆封缄,召来信鸽,将其绑在腿上。那鸽原是她在逍遥堂时豢养的,最通人性,放飞之后于天空绕了一圈,准确地落在一处院落。
傅昊郗从一卷书画上抬起头,看见面前窗架上落的一只白鸽。
他搁下手中之笔,取下细看,脸色忽的大变,掷下这个纸团阔步出门,正遇见逡巡在门外的清婉,傅昊郗疑惑地望向她,以一句苦海不在这里就要打发她。清婉轻施了一礼,正眼看向他,道:“清婉正是那送信之人,有事来找坞主。”
傅昊郗神色一凝:“请讲。”
“清婉所知,有人想要谋害依郡主,清婉思量,坞主定会保她周全。”
傅昊郗表情沉重,蹙眉望着她,听她继续道:“清婉选择让坞主来营救依郡主还有个私心。”
“姑娘有何条件,请明言。金银钱财、古董字画,傅某只要有的,都愿意倾囊相赠。就算是要傅某的一条性命,也单凭姑娘一言,便可拿去。”
清婉一笑,摇头:“坞主果然对依郡主情深义重。清婉不惜那些,只要一个名字。”
“名字?”傅昊郗看着她的眼中疑惑渐升。
清婉的目光望向院中晾晒的羽霓裳,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清婉听闻,这世上仅有两件以神鸟羽翼所制的羽霓裳,当年,皆被坞主重金取得。”傅昊郗顺她所指看去,“这一件白鹭,如今为依郡主所有,清婉只想知道,另一件黑羽乌鸦,十六年前,在何人手中?”
听她提及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