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蘭儿告诉我,告诉我……只要巍鸣有的,拿去便是,蘭儿知我,就是想要鸣儿的性命,我也会拱手让你……”
叶蘭低头垂目,像是始终无动于衷,巍鸣渐渐迷乱不能自己,展臂拥住叶蘭。
冰冷的一线由胸口悄然嵌入,心就这样突兀地凉了一下。
巍鸣低头,看见握在她手上的匕首,刀锋很冷,却冷不过她的手。
叶蘭茫然地看向巍鸣,与天光云影一起徘徊在他眼底的,并非疼痛和绝望,而是难以消解的忧伤。
他就这样忧伤地看着她,柔软脆弱地接纳她给的所有伤。
叶蘭双唇不住地颤,眼泪纷繁而落,她说:“你杀了我娘亲……”
巍鸣的语气仍旧很轻,仿佛担心吓坏了她,哪怕她是想杀他:“蘭儿,你在胡说些什么?”
叶蘭抬头,含泪的双目异常雪亮,像一柄蕴藉非常的宝剑,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你我大婚当日,你下令处死的平民……”
巍鸣摇摇欲坠,不敢置信:“我处死的都是,都是懿沧群的人……你娘亲怎会在其中……”他心内一凛,想到某种可能性后,抬头望向叶蘭,见她目中满满恨意,不见一丝半点的情谊,他惊痛如狂,脚下踉跄数步,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握着叶蘭的手,听见她断断续续地说,“我本该……本该要了你的性命!”
巍鸣低头望向自己仍在淌血的伤口,又看向叶蘭,笑得凄楚,他问:“是你真心所求?”
叶蘭几乎失魂落魄,沉默不语。
巍鸣高声喊道,音量一声高过一声,像是问她,也像是质问自己:“告诉我,是你真心所求?”巍鸣双目血红,人如癫狂,上前一把握住叶蘭拿着飞刀、不住颤抖的手,狠狠刺向身体深处,叶蘭一惊仰头看他,巍鸣低吼:“那就杀了我!杀了我便是!”
叶蘭心内一颤,下意识地要收回手,却被他紧紧握住,按向心口,二人四目相对,巍鸣几乎哽咽:“巍鸣待你之心,拳拳昭昭,日月可鉴,说了许久,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怜得紧,像是乞丐一般……可恨,蘭儿之心,是风中烛火,永远都明暗难辨,一瞬间,就不见了……”
听闻此语,叶蘭心内岂能好受,可是当断若是不断,以后只怕拖累得他更苦。她态度决绝,忍下那些即将冲出眼眶的泪,侧首坚定道:“孽缘当断!我要回去了。”
巍鸣苦笑着重复,话音刚落就有一滴泪落在他指尖:“孽缘……当断?”
叶蘭闭目,点头。
他笑,轻笑,苦笑,继而仰头哈哈大笑,笑得泪流满面,脚步踉跄,险些跌倒在地。叶蘭倚着树干而立,指间用力掐进树干之内,以此来逼自己硬下心肠,不去看他。
巍鸣望了叶蘭最后一眼,看见的只有她的冷漠和绝情,转头又望见不远处正朝这里望来的苏穆,他心灰意冷,从没发现自己身在这里竟是如此的多余,他跌跌撞撞着转身离去。
叶蘭心一痛,本能地伸手想要挽留,可是想到自己的身份和处境,她逼着自己收回了手,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身体一软,倚着树干软软滑坐到地上。苏穆见状暗道不妙,飞奔上前扶起她,她无力地伏在他臂间,气息渐微,双颊惊人的白,勉力一笑,低低请求他:“带我走。”
苏穆心肺俱裂,此情此景,哪怕让他去死,他也会欣然同意。他俯身抱起叶蘭,干脆地应她:“好。”
巍鸣狂奔入林,踉跄而行,倾盆的雨水和着泪水冲刷眼帘,恍惚间仿佛看见有人站在林间树下,巍鸣木然地一步步上前,懿沧群浑身是血的模样渐渐变得清晰,仍是他记忆中那凶神恶煞的脸孔,恶狠狠地看着巍鸣阴笑:“我诅咒你,皇甫巍鸣,戕害至亲,一生孤苦!”
巍鸣惊恐地捂住耳朵,大叫着逃开,迎面却撞上了更多的幻影,溺毙的小浩浑身湿淋淋的站在林间,还是小时候的模样……他枉死的双亲胸口插剑,并不说话,只是含泪凝望着他……他的祖父捂住胸口,不绝的鲜血汩汩地从他指间留下,他高声疾呼,想将自己未尽的理想和志向传达给他最爱的孙儿:“孙儿,我的孙儿——要令皇甫世家称霸天下……”巍鸣泪流满面,向着祖父的残影缓缓跪下,抬头看去时,出现了清婉满脸是血的模样,伸着五指向他,凄切地唤着二哥哥:“二哥哥,我是小妹离樱啊,以彼之手段,还至彼身。我要将皇甫芳聘千刀万剐。”
巍鸣随她所指看去,芳聘站在对面,手捧金银珠宝,笑得阴险,惊得巍鸣往后一仰,跌坐在地上。
举头再看,那些身影业已逼近面前,他无处可躲,叶蘭就在那里,手里举着苏穆的长剑,脸上神情漠然,像是已不认识他一般,冷漠道:“孽缘当断…我本该要你的性命……”
所有声音,斥责,质疑和诘问环绕着他,魔音入耳,终于逼得他崩溃,巍鸣双手捂耳,仰天长啸:“别逼我,别逼我,别再逼我了!”
他大吼一声,挥掌使出逍遥流云掌,击向距离自己最近的树上,那树有合抱之粗,剧烈一震,竟连根倒下。一掌过后,巍鸣力竭连连后退,倒在地上,一丝鲜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