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严蕊什么阅历,当即明白了,沉默许久,叹了口气:“哎,那也不能真就填了无底洞啊。”
“反正我就跟你一说,你心里有数就好,这事,我也想不出什么插手的地方。”
“你别插手!一身腥。”
“……好好好。”
“哎,得亏你跟我说,我得跟老霍说一下……等下,你说这事儿,会不会老霍知情啊?”
亓星子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啊?”
“你说小霍这平白无故的,去搞什么代孕,还不是老霍催得紧?那他要平白无故抱个孩子来,老霍肯定要过问啊,这会不会父子俩事先商量过的?”
“这……”亓星子牙疼似的咧起嘴,“不好说,不敢说,不说。”
“那算了,我还是不跟他们透底了,哎,老霍这人真的不错,这事要是能安安稳稳过去,日子还是能过的。”
“可让儿子去代孕……”
“你别说妈三观不正,总比骗婚强吧。”
“可让人代孕……”
“得得得,都不对!成了吧!”
“别成不成的,”亓星子沉下声,“代孕这事一旦见了天日,我要是二十来岁一人独身在外,你们都要担心我会不会被人拐了去生孩子!”
“……”
“哎,妈,”亓星子咬咬牙,软下了声,“我有些事儿没跟霍一凡说,当然也没跟你说,我那个捣毁,不是说直接去捣了,就毁的。我是借了捐卵的名头去人家代孕女聚居的地方住的。”
“……啊!?什么!?亓星子!你胆儿真肥啊!”
“一旦签了合约,你就是他们的机器。你还没怀孩子的时候,当犯人一样盯着你,你怀上了,他们就不怕你跑了,想想这是什么感觉,可到怀上也不是稳了,你还要去产检,去照光,如果对面要包男的,照出个女的,就给你拖去打掉,我在那看到一姑娘,刚流产完,不甘心,非要赚这个钱,在那养了一阵子,还准备怀。”亓星子仿佛又回到当初那个农民房里,房子挺宽敞,但气氛却极为压抑,孕妇每天圈里的家禽,一天照三顿精细的喂着,还有打针的人……
她声音压抑起来:“还有捐卵的,每天就打针,你都不知道打针的人有没有培训过,反正都是熟能生巧,总之能让你排卵就成……我出来后公费医疗调养了半年,中西结合填鸭似的喝药,才缓过劲来,你说说,在这产业里,女人都成什么了?”
那边沉默了许久,忽然传来严蕊急促的呼吸声,她居然哭了,哽咽道:“傻女儿,怎么这么傻啊,去搞那些干嘛,哎哟,我这个心脏,疼得缓不过来,你得亏辞职了,你要不辞职,你看我现在不过来把你揪回去,哎,我的老天。”
“所以我走了呀,我也怕了。”亓星子苦笑,“妈你别哭,我没吃苦,比起郭师兄,我幸福太多了。”
“哎哟,别提他了,哎,我真是……”
“反正该说的都说了,你心里清楚,不管别人怎么说,咱们女同胞一定要保护女同胞,决不能让他们花言巧语坑了。”
“那当然的,哎,你也赶紧睡,别熬夜了!还嫌不够糟蹋自己啊!”
“知道知道,晚安。”
亓星子挂了电话,左思右想,应该没什么人需要交代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情却还没缓下来。
她难以抑制的顺着脑海中浮现的农民房,想起她第一次见到韩心洁的时候。
小小一个人,挺着巨大的肚子,听说有新人来,还很热情的想帮她提行李箱子。得知亓星子跟她们“不一样”,别人都讪讪的走开了,她却笑容不减,还天真的跟她说,捐卵子捐一次缓一年,才几万块钱,不如用这一年生孩子,能拿十几二十万。
那时候亓星子就知道她跟她不是一路人。
她把她当研究对象,她把她当“亓老师”。
韩心洁有着一种近乎天生的,内敛的市侩,看起来很笨拙,却又很怕孤单,所以时不时的找亓星子聊天。她高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了,后来感叹自己“年老色衰”没收入,才“入了行”,那时候亓星子就对她之前的职业有了些了解。
要平时两人其实是完全搭不上话的,亓星子不否认自己面对韩心洁有种近乎怜悯的优越感,这种态度能让绝大多数“韩心洁”不适,可韩心洁却完全不在意,甚至觉得以亓星子的条件,就该高高在上,这种状况在她跟郭礼怀结婚后还没改变,被郭礼怀开了几次玩笑,又在亓星子的坚持下,才战战兢兢的改叫了小亓。
亓星子对于代孕女生活的了解,和那个农房其他女人的资料,几乎都来源于韩心洁。所以在被警察救出去后,那些女人很快就无家可归,亓星子还在自己租的房子收留了她一阵,郭礼怀等同事时常上门慰问,直到她分娩,难产。
那时候虽然是郭礼怀签的字。
可是韩心洁在产房里挣扎时,一声声叫的,都是“亓老师”。
“亓老师,我是不是要死啦。”
“亓老师,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