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星子带着缪伦冲到韩心洁家的时候,郭家人还没走。
韩心洁给他们开的门,她好像是一直缩在门边,脚一伸就能扫地出门那种。
亓星子看到她,才算知道什么叫“眼睛哭成了核桃”,还有诸多例如形容枯槁、面色蜡黄等形容词。
这不是一天能造就的气色,被割过喉的霍一凡都比她好一万倍。
这个世界,真的对女人特别不公平。
亓星子也不知道自己过来干嘛,她当时挂了电话,头脑一热就冲了过来,可是当进了门,对上客厅里一列郭家人的眼神,她下意识的就屏住了呼吸。
……头皮有点麻。
“小亓啊。”郭家人并不知道她要来,所以她一进去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或许是她看起来就像是和韩心洁一伙的,一开始其他人眼神很不善,等郭伯母带着哭音那么一唤……更不善了。
“哦!阿姐,这就是那个记者啊?”一个中年女人瞪过来,亓星子记得她,在郭礼怀和韩心洁的婚礼上见过,那是郭伯母的弟媳,全名不知道,别人叫她阿娟。
亓星子心里咚咚跳,她挤出笑容:“呃,我是……”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郭……那崽子不是我们家的种?!”阿娟的丈夫,郭伯母的弟弟郭万良也吼起来。
虽然郭伯父和郭伯母碰巧都姓郭,但是两家脾性和样貌却完全没长到一块去,郭伯父高大瘦削,很有文人气息,郭万良却是个中等身材又壮硕的中年男人,喊起来中气十足,硬是把亓星子接下来的话给吼进了肚子。
亓星子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总觉得心虚了。
在“捣毁代孕窝点”这件事上她可能确实没问题,但是,对于郭家人来说,作为一个知情不报者,她也是个罪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神情镇定下来:“对,我早就知道。”
“你特么的@#@#%%!”郭万良张口一堆垃圾话,显然已经是他方言中最凶狠的了,亓星子甚至只需要听语气就能明白。
她拦了一下身后欲上前不知道要干嘛的缪伦,冷硬道:“我知道,但这干你什么事?”
“什么!?怎么不干我们的事!?我们出钱出房养这个小东西,逢年过节还送礼物发红包,哦,结果最后不是我们的崽?你特么跟个女骗子合起伙来害我们家,还不干我的事?你要不要脸皮!?”
“所以你是为了你花的钱和精力生气是吗?你不是在为伯父伯母和郭师兄不平吗?”
“那当然也是的!你看我阿姐,气得心脏病都要犯了!”
“那你有没有问过我为什么要帮韩心洁瞒着?”亓星子气性也上来了,“你骂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有什么好处!?你出钱出房养我了吗!?你逢年过节送我礼物发我红包了吗?还是小猴儿的红包我抽成了?!”
“你个@¥#@%!”
“听她说完。”缪伦忽然沉沉的来了一句。
且不说他这个语气,光他这个个子立在那,本身已经很有威慑力,郭万良一瞪眼,还真停下了不断输出的嘴,咬牙切齿。
但亓星子也不会因此就狐假虎威,场面一静下来,她也立刻柔和了语调,转而对郭伯母道:“郭伯母,我知道你肯定也是怪我的。但是我也请你们想想,在郭师兄给洁洁签字,跟她结婚时,我们可不可能没讨论过这个问题?我们讨论的结果是什么?就是现在我在做的。”
她深吸一口气,想到郭礼怀,尤其是看到沙发上他和韩心洁的婚纱照,她也难受了起来,徐徐道:“比起你们,我跟郭师兄的交情更深,我见证了他做的一切,我也不赞同的,可是,这是郭师兄的决定,也是他的遗愿。如果不是这次这个事情,说真的,你们骂我也可以,但我会为他们保密一辈子。”
说话时,郭伯母一直坐在沙发上低头垂泪,旁边阿娟陪着她,给她递着纸巾,郭伯父则一直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抽烟,手边的烟灰缸已经有了一堆烟嘴。
说罢,她用自己最诚恳的眼神望向郭伯母,等着她的回答。
“我,”郭伯母哽咽了一下,摇着头,“我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姐,反正现在你也知道了,管她说什么呢?她就是来撇清自家的,现在阿怀已经走了,这野……小崽子以后小到穿衣吃饭,大到上学买房,都要你们供着,这本就不是你们的责任呀!”阿娟还是义愤填膺。
亓星子很想怼她小猴子又不是吃他们的喝他们的,她知道韩心洁一直很努力独自抚养小猴儿,房子确实给她减少了不少压力,但她更珍惜的是和郭父郭母之间那份亲情的牵绊,而现在如果再让这个女人说下去,韩心洁仿佛真的就十恶不赦了。
“阿娟阿姨,”她压抑着怒气,努力温和道,“我知道你很看不过去,但这个事情是不是郭伯父和郭伯母他们更有发言权?没错,洁洁住了几年这个房子,但是其他地方她有没有问郭伯父郭伯母伸过手,你们如果不清楚,可以问问再说。”
“没伸过手就算厚道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