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4页)
>「不回秦家……从恩……要去找……穆鹰……」断断续续的梦呓,自床榻上的病人儿唇中轻溢。最想听的人却不闻半语。从恩教穆鹰,好不好?教我什么?读书识字呀!你会?嗯,小姐教过从恩写名字唷,从恩写给穆鹰看!来到书房前的穆鹰,不经意回想起妻子捧著书册,一副学识渊博、吵著要教他写字的老学究模样。孰料,她也只会「秦从恩」这三个字,比他这个尚识得几个简单大字的人还不如,如此尔尔的程度也想教他?穆鹰紧抿的薄唇,情不自禁轻勾笑痕。倏地,一股沉滞氛围经由气流的波动而来,察觉身后有所动静,他没有回身防备来人,仅是敛容道:「燕长山之子。」「你知道?」来人脸色一变。此人,就是对秦从恩痛下杀手的凶手燕-云,他留下那柄从不离身的配剑,便是要穆鹰看清是谁所为,让穆鹰一尝饱受背叛的迷惘与痛苦。没想到,穆鹰已经知道他痛下杀机的原因?那么,穆鹰为何没有为难燕燕?「你好奇,我为何没有把对你的恨发泄在燕燕身上?」穆鹰沉吟了半晌,才又道:「燕燕并不知令尊死在我手上,她是无辜的。」乍闻此言,燕-云心头仿佛挨了一记闷棍,咬牙压下那股缠上心口的紊乱。「没错!要报父仇由我来报!」「所以,十年前泄露我们即将围剿敌人的秘密、以至于受敌人出奇不意夹击的人,是你。」那一次,同伴们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徒留他与少数人迎战,战到最后寡不敌众,他亦因体力不支而身受重伤、摔落山谷,胸膛上的伤疤就是这么来的。「没错。」燕-云大方承认。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动了车轭手脚的人,也是你?」甚至这些年来几次他可能差点命丧黄泉的险难,都跟燕-云有关。燕-云凛愕地看著眼前淡漠得事不关己的穆鹰。既然穆鹰了如指掌,为什么不揭穿他?「-云,取我性命难道无法消你心头之恨,而非得伤害从恩不可?」穆鹰转身看他,深敛的目光中透露一抹宿命恩仇的无奈。十一年前,他受官衙之雇剿了一帮马贼,年轻气盛的他,不但杀了他们的首领燕长山,连一个活口也没留下。后来他才得知,那场杀戮是不该发生的遗憾。翌年,父母双亡的燕-云带著妹妹投靠他,他也暗中调查他们的身分,即便知悉自己就是手刃他们父亲的仇人,他仍接纳了他们,或许,就是为了弥补当年的憾恨吧!让燕-云在自己身边担任左使,等于给他太多报仇的机会,燕-云却仍选择对彼此都极为残酷的作法,也教彼此都背负起牵连无辜的罪孽。「如你所言,杀了你当然无法消除我心头之恨,但我要你也尝尝失去挚爱家人的至悲至痛!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点解脱的感觉也没有?可恶!最该死的还是你——」燕-云指著穆鹰痛吼。他无法欺骗自己,当他亲手将穆鹰推入地狱之后,反而有一条无形的锁链将他牢牢捆绑,让他不得动弹,这是为什么?「如果杀了我,能让你好过一点……」穆鹰不闪不躲,笔直走向他。电光火石间,燕-云手中已亮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穆鹰一个反手让他将刀刃抵在咽喉前,只要他轻轻一使力,便能割断穆鹰的咽喉。「尽管动手。」穆鹰面不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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