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问过当初服侍小小的两名宫女,那两名宫女也证实了小小的说法:两人的确只说了没三两句话,挽月因见小小面露羞涩而疑心大发,冲将过去未问明事实真相便把小小推下了水。
卫无忧回头看看边走边东张西望的小小,小小觉察到他的目光,对着他粲然一笑,目光澄澈、毫无半点芥蒂。卫无忧回过头,心里又开始闷闷的不舒服起来。
转过一道花圃,一身石青色交领直裰的南宫越见卫无忧带着小小走过,忙上前揖手一礼唤道:“睿王殿下!”
卫无忧止住脚步,探究地看着他。只见他双目微垂、面色平静地说道:“越在此等候殿下,是想向小小姑娘表示歉意。”
南宫越微微蹙了蹙眉,有些无奈、有些倔强、还有些破釜沉舟的勇气般抬眼直视卫无忧道:“是越的错,累小小姑娘落水受惊。”
他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悲哀之色,眼神有些躲闪地望了小小一眼,面色微红道:“如今见小小姑娘无恙,越就放心了。”说罢,再次揖手一礼,后退两步立于路边,请卫无忧先行。
卫无忧唇角轻挑,仔细盯着南宫越的眼睛,直到他神色越来越不自然,微垂的双眼也开始躲躲闪闪,整个人显得手足无措之时才将自己的目光移了开来,接着转头看向小小,恰好看到她羞涩的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同情。
卫无忧呵呵一笑道:“越客气了,是挽月无礼,太过鲁莽冲撞了越。本王替她向越表示歉意,也希望越不要跟她计较才是。”
提及挽月,南宫越眼中毫不掩饰地闪过一丝反感之意,低头嗫嚅连称不敢。
卫无忧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忍不住又想起小时候曾发生过的一件事。
那时候南宫越刚刚入玄不过一年有余,似乎不过四岁多的样子。虽然身边有教养嬷嬷照看着,却仍然常被宫里的宫女太监欺辱,吃穿用度也常常被无故克扣。
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南宫越长得又瘦又小,五岁的挽月常常追在他身后唤他“瘦老鼠”,还经常拿吃剩的茶点掷到他身上。
那年夏日,因南宫越拒绝了挽月替她捡珠花的要求,被挽月将一块桂花糕砸到了他脸上。一向温顺的南宫越仿佛发了狂,漂亮的丹凤眼里满是凶悍,将挽月狠狠推倒在地。
当初还是淑妃的母后令舒雨姑姑掌掴了南宫越两巴掌,又令他在酷暑下烈日跪了三个时辰。
卫无忧永远不会忘记,那个瘦小的、倔强的身影直挺挺跪在院中的情景。没有一个人为他求情,父皇对此也充耳不闻,只有南宫越从月国跟来的奶娘,哭求着磕破了额头,却依然没能为他求来宽恕。
南宫越中暑昏迷,父皇象征性地派了一名御医,并以出宫养病为由将他遣出宫去,此后再不闻不问。听说他一直病了近半年的时间,被奶娘一次次从鬼门关拉回来,病好之后便开始变得畏首畏尾,唯唯诺诺,更是避挽月如蛇蝎。
而命运弄人,挽月却不知何时喜欢上了这个男子,甚至为了他与当年觊觎南宫越的潞王、二皇兄卫子清大打出手、反目成仇;更为了他拒绝了皇兄多次赐婚。二十岁的公主殿下,婚事一直耽误至今,这也是太后娘娘深恨南宫越的原因之一。
小小常说的一句话叫:不在沉默中暴发,就在沉默中变\态。或许南宫越受压制太久,终是忍不住心中的怨怼,狂怒之下才会失态的吧?
卫无忧突然开始后悔当日让小小去了质子府。女子总是会毫无原则地同情弱者,南宫越这样一个谪仙般的落魄王子,更容易引起别人的同情心。
想到这里,卫无忧转头看看小小,对南宫越笑道:“越还要等其他人吗?若无,不如与本王同行?”
南宫越惊喜抬头,下意识看了小小一眼道:“也好。殿下先请!”见卫无忧点头启步,南宫越面露羞涩对小小说道:“小小姑娘请!”
小小趁卫无忧不注意,狠狠瞪了他一眼:够了啊,再装就不像了!南宫越面不改色跟在小小身边,一起向庆华殿走去。
宴席开始后,小小跪坐在卫无忧案尾锦席上,为他执箸布菜、斟茶沽酒。南宫越的位置照例在席末处,与小小侧面相对。
那时不时瞟来的怨念深重的目光让小小如芒刺在背,渐渐开始坐立不安,额头也开始冒出细汗。
感觉到小小的异样,卫无忧奇怪地看了小小一眼道:“你怎么了?”
小小讪讪笑道:“呃,这里好热!”
热吗?卫无忧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厚实的衣衫,若有所思地看了南宫越一眼,正好看见他执起酒杯一饮而尽。
卫无忧微微一笑,动作亲昵地伸手将小小鼻尖处一滴细汗轻轻拭去。小小没有料到他会如此做,当即怔住。卫无忧接着抬手,用食指轻弹小小额头后,贴近她的耳边轻轻嗅了嗅笑问道:“热吗?嗯?”
热热的口气呼入小小耳窝,小小脖子一缩,僵直着背,讪讪笑道:“呃,估计是御医给开的方子药量太足了。”
卫无忧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脸,低低说道:“是吗?”他呵呵一笑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