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死了吗?
我站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问自己。
为什么还没回家?死了,也依然回不去了吗?……
连爸爸妈妈都不要我了吗?
全世界,都不要问我了,对不对?
我蹲下来,捂着脸哭泣,铺天盖地的黑暗将我淹没。
“瑾儿。”黑暗中有声音响起,“我不许你死。”
我停止了哭泣,四处张望,可目光所及之处,却仍旧只有黑色,令我恐惧万分的黑色,囚禁住我的黑色。
“瑾儿。”声音又再次响起,似乎就在耳边,却又似远在天涯。
“是谁?谁在叫我?”我试着问道。
这片天地间似乎只有我一个人,大地空旷无比,我的声音在这个巨大的空间里不断回旋。
“瑾儿,我不许你死。”
“瑾儿,我不许你死。”
“瑾儿,我不许你死。”
“瑾儿……”
声音不断响起,在我身边缭绕。我循着声音一直走,一只走。似乎只有这样,我才能离开这里,离开这片令我惧怕的黑暗。
有光!我欣喜万分,义无反顾的冲进那片光源。
不会,再孤单了吧?
……
我缓缓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幔帐。
“醒了。”疲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回过头,怔怔的望着他道:“我……没死吗?”
他闻言一怔,只是凝视着我,目光中隐含着悲痛之色。
这是我第一次在他沉寂如湖水般的眼眸中找到这样的神色,一时间我也恍惚如隔世。
就这么保持着沉默,屋子里极其安静,连呼吸声都可以听得清晰。
他的面庞似乎更显消瘦,下巴上有了青青的胡渣,眼中布满了血丝。
我不禁心生内疚。
他终究没有杀掉我,而我却如此狠绝地说了那些话。
“对不起。”我对上他的目光,轻声说道。
我欠他的,怕是这辈子,都无法还清了。
他先是一愣,随后,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显出一个弧度。
我呆呆的望着他的笑容,一瞬间竟有震撼的感觉,半晌未回过神来。
他走过来,坐在床沿,将我扶起,又把枕头垫在我身后,端起床边木柜上搁着的药,正欲喂我。我见状,忙接过药道:“我自个儿来。”
他并未说什么,只是看着我将药喝完,接着便起身离开了。
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脑中混沌一片。
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但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屋里歇了几日,他每日都会过来,有时只是来看我喝药,我一喝完他就马上离开,有时也给我捎个几本书来,但却从不多说什么。
当然,书也大都是一些《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之类的,我翻了几页就觉得头晕的紧,便将那些书都收了起来。
那一日,闲来无事,便起了身,唤冬莹为我梳洗了,伏在案边铺开宣纸,提笔准备写字。
说来也怪,从前我的毛笔字连我自个儿都不敢恭维,但自从来到了这里之后,提起笔便有了感觉,写出来的字也极为飘逸,记得第一次看到自个儿写的字时还吓了一跳,后来冬莹说“我”自五岁起便开始习字,我才明白了些,看来,又沾了了小格格的光了。
提起笔,一时间却想不到该写什么好。忽然,我灵机一动,提起笔画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幅“Q版清朝阿哥肖像”就完成了。因为我以前在家时也会画些个小漫画向杂志社投个稿,所以,画个Q版人物还难不倒我。
打量着自己的杰作,我心下舒畅不少,于是顺手在画像边题了两个字。这才心满意足地拍拍双手,趁着冬莹不在,溜出了屋子,跑到花园里溜达。
冬莹这丫头不知被胤禛灌了什么迷药,日日在我耳边叨念贝勒爷不许这个贝勒爷不许那个的,整个成了一监视我的卧底。
“主子!主子……奴才不敢了……主子饶命啊……”一个尖细的声音讨饶道。
我心下好奇,便躲在假山后欲窥探个究竟,却见一绿衣宫女一脚将一个跪在地上的小太监踹翻了,啐道:“你个小杂种,连主子都敢冒犯?我瞧着你是不要命了罢!”
这不是年沁雪屋里的绿荷吗?那个小太监是谁,怎的面生得紧。
正纳闷,就听见年沁雪的声音在一旁响起:“绿荷,不必罚太重了,只要打个半死,丢到府外去就是了,可别弄死了,贝勒爷向佛,不喜杀生。”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我心惊肉跳,忙循声望去,果见年沁雪正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
那小太监闻言,整个人趴在了年氏的脚边道:“主子,主子!您别赶奴才出府,您怎么处罚奴才都成,但千万别赶奴才出府啊!”
年沁雪一脸嫌恶地踢开他,笑道:“绿荷,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