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鼠疫(第3页)
们通宵奋斗的不止李瑾瑜一人。从发现第一个突发性死亡病例起,侯行良和邓羚等传染病专家就一直坚守在第一人民医院的化验室里,日以继夜地研究着革兰氏阴性球杆菌的变体。他们几乎试验了目前所知的所有抗生素,但是没有一种能有效地控制病菌的繁殖和传播。 还没睡上半个钟头,传染病科的医生梅汶奺大汗淋漓地冲了进来,大声说:“侯教授,邓主任呢?你们快去看看,今天早晨送来的一个鼠疫病例,情况似乎有所好转了!”侯行良瞪大了眼睛,匆匆忙忙用消毒酒精洗着手,一边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侯行良抑制住心头的兴奋之情,竭力用平静的语气说:“我们去病房看看,如果真的有所好转,那么在患者的体内应该能够找到鼠疫的免疫抗体——你们邓主任,她在隔壁休息。她实在是太累了,先不要惊动她。希望她醒过来能听到好消息……”他话还没有说完,邓羚已经扶着墙壁走了出来。她是被梅汶奺的声音吵醒的,隐约听到了好消息,不知从哪里提起了一股虚劲,说什么也要去病房看看。 邓羚回过头问梅汶奺:“她丈夫在哪里?”梅汶奺鄙夷地扁扁嘴,低声说:“那男的把她丢在这里,像逃一样溜走了,根本不顾老婆的死活。他把这里当成什么了!”邓羚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说:“别这样说,这也是人之常情。他丈夫还算有良心,把她送到医院来,换了那些贪生怕死的男人呀……”她摇摇头不再说下去了,这些事情她已经看得太多了。 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曙光!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做对比实验的那只小白鼠体表出现了浅黑色的斑点,淋巴结肿大溃烂,不断溢出带血的浓水,呼吸急促,终于痛苦地倒在了笼子里。二十分钟过去了。三十分钟过去了。注射了血清的那只幸运儿,正像所有人期望的那样,它战胜了鼠疫病菌,顽强地活了下来。 这句话提醒了侯行良,他用赞赏的眼光看了邓羚一眼,说:“这很有必要,我们立刻就动手!”他迅速做了第二次动物试验,但出乎意料的是,新的血清并没有收到任何效果,两只小白鼠双双死于鼠疫。“这怎么可能!”侯行良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立刻向那只痊愈的小白鼠注射鼠疫患者的淋巴结脓水,三十分钟过后,它再次因为感染鼠疫而死亡。 “看来只有用方玉湄的血液制成的血清才能暂时治愈鼠疫!”侯行良疲倦地揉着眉心,神情显得苍老而失望,“当血清注入第三者的血管后,其中的抗体开始消灭革兰氏阴性球杆菌的变体,当患者痊愈后,抗体失去了攻击的目标,于是就通过某种途径失去了活性。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我们需要一个志愿者来做人体试验!” 侯行良长长叹了口气,毅然说:“那就我来吧!有道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邓羚站起身来说:“还是我来吧!侯教授年纪大了,万一有什么不测,那将是医学界的一大损失。何况,这里还要您主持大局。我年纪轻,应该在我身上做试验!”侯行良无奈地摇摇头,苦涩地说:“到最后还是一个女同志挺身而出。身为医学工作者,唉……”他用谴责的目光扫了他的学生一眼,他们一个个羞愧地低下头去。 人体试验进入了最关键的一步。侯行良再次向邓羚注射了鼠疫患者的淋巴结脓水,就如同那只可怜的小白鼠一样,鼠疫在她体内迅猛地发作,只不过一个小时,她就在生死的边缘徘徊。侯行良的猜想得到了证实,立刻用颤抖的双手向她注射第二份血清,同时开始祈祷。如果邓羚有什么不幸,那他就是杀害了这个勇敢的女医生的凶手。 但是试验的成功却令他们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只有用方玉湄的血液制成的血清才能消灭鼠疫,一个人身体里能有多少血?能制成多少血清?这些血清应该留给谁使用?一连串现实的问题摆在他们面前,谁都无法回避。 侯行良放下了电话,心头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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