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一直是帝国的公主吗？”　　每当想起老宫女的预言，婵羽都不寒而栗，而第一条在慕冬的出生后已经应验，“很快不是公主”的预言则令她齿寒。婵羽试图不让自己总是想着老宫女的话，但那个阴恻恻的声音时不时就会在耳边浮起。　　卫皇后严厉的声音扯回了婵羽飘荡的思绪，一卷竹简“哗啦”一声摔在面前的书案上，黑色的是自己默写的字迹，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红圈，那是母后用朱砂圈出来的错字。　　婵羽点了点头。　　在自己养病的这一个月中，很长一段时间的记忆都只有呕吐和昏睡，她恍惚记得岳太傅过世后，姨丈岳骏德匆匆来过椒房殿一回，而那时自己还在时醒时睡的状态，原本母后和岳骏德只是平静低声地在外殿对话，但突然，婵羽却被母后突然的高声而吵醒，母后明显发了很大的脾气，听得出她在压抑怒火，她提到自己的名字，然后说“并不存在的希望，希望破灭后的绝望”，“宣宗是不可复制的！”婵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甚至不能确定这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只是梦中出现的幻景。　　“什么？”婵羽完全没听见母后说了什么。　　婵羽下意识地问：“为什么？”他要自己不争气，我能怎么帮他，“为什么只能是阿澈，不能是阿净吗？”　　“啪！”一记猝不及防的耳光落在婵羽的脸上，疼痛和羞辱让她的眼泪迅速冲出眼眶，迸发而出。卫皇后的神色阴沉：“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又是一记耳光落在婵羽另一侧面颊上，但是惹卫皇后生气让她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快意。　　卫皇后狠厉的语气、气得发抖的声音和狰狞的面容让婵羽没了主意，她只好咬紧牙关不说话。　　卫皇后随手抄起竹简抽打婵羽的后背，竹片和竹片之间，竹片和身体之间相接触发出“哗啦哗啦”和“噼噼啪啪”的闷声，疼痛随着每一下抽打变得更为尖锐。　　女官珍珠看着心中不忍，忙跑过来跪下抓住卫皇后扬起的胳膊：“皇后娘娘，公主年纪还小，您不能下这样狠的手啊！”　　卫皇后说着又要下手，被珍珠死死地抱住了：“长公主，您就认个错，服个软，皇后娘娘气顺了就好了，您别硬扛着啊！”　　疼痛累积到了一定程度，就会觉得麻木，只觉得皮肤热辣辣的，不觉得痛了。要不是珍珠拽着婵羽的胳膊把她抱出了椒房殿，婵羽也不知道卫皇后还能打多久。　　性格上，婵羽也和赢净更合得来。她还记得岳太傅在的时候，只要犯错，便要有抄书的惩罚，缜密的赢净总特意模仿婵羽的笔迹帮自己抄三二十遍，好让她早点回椒房殿睡觉。考试的时候婵羽喜欢挨着赢净的书案，而他总是把答案捂得严严实实，但只要婵羽喊一声“哥哥”，他就毫不犹豫地给自己抄个过瘾，同时嘴角带着隐秘的，但能轻易被她看出的得意洋洋的微笑。婵羽出生在日出初刻，赢净和赢澈出生在二刻，但是赢净非常享受当哥哥的感觉，他的软肋就是“哥哥”。赢澈就不同了，婵羽有的东西他总要抢去，女孩子喜欢的东西他用不上便要破坏，多少自己喜欢的珠花项链被他拆个稀碎，更别提在衣服上抹狗屎，点心里塞泥巴的事情，这样的人当了太子，当了皇帝，老百姓还有好日子过吗？　　趴在自己的榻上，珍珠一边劝婵羽，一边给她的后背和屁股上涂药膏。那药膏初涂凉丝丝的，渗入肌理后就热辣辣的疼了起来，婵羽用枕头埋住脸，把痛苦的叫声闷闷地埋在里面。　　婵羽把头从枕头里抬出来：“我就是不喜欢赢澈，阿净也是我的弟弟，我帮他是一样的。”　　婵羽沉默，她觉得珍珠说的有点道理，又不肯真的相信赢净跟自己隔着肚皮不是一条心，但如果赢净真当了太子，母后被贬为庶人，那自己是不是就真不是公主了？　　珍珠的语气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语重心长：“往后可别惹娘娘生气了，她就您一个女儿，不指望您和公子澈，还能指望谁呀？”　　“别装了，还真跟我有仇呢？”卫皇后继续帮婵羽涂药膏，她的手指温热，动作又轻又柔，“我问你，当初我在奉先殿跟你说过的话，你还记不记得？”　　“嗯？我问你话呢。”　　“怎么才能像她一样呢？”卫皇后循循善诱。　　“这道理你不都明白吗？那篇《道德经》你是真的不会写吗？我看不是，你就是不专心，都什么时候了，你脑子里每天在想些什么？”卫皇后的语气再度变得责怪。　　“行了，我跟你说正事，”卫皇后干巴巴地说：“这个新来的杜栩你觉得怎么样？他有学问吗？”　　“有意思？怎么说？”卫皇后狐疑地皱皱眉头。　　“我听说了，让阿澈单脚站在书案上，一动不许动，动一下就多站一盏茶的功夫。”　　“我瞧着这个杜栩终归是不老成，”卫皇后有她自己固执的判断，“我来跟你说个好消息，你舅舅写信来说要从格兰德国回来了，这个新来的杜栩我总归是不放心，我自己的孩子总归要有个信得过的人好好教导，我打算让你舅舅留下当你和阿澈的老师……”　　卫皇后淡淡的笑：“就是他。有他来教你们姐弟俩的功课我就放心了。”　　“还有，”卫皇后收起笑容，“从明儿个往后，你跟着阿澈、攸至他们一起在校场学骑射吧，把身体锻炼好了也行。”　　卫皇后神色严肃：“宣宗陛下会的，你都要会，”继而轻轻叹了一口气，“答应我，你一定要像宣宗陛下辅佐你大父和你父皇一